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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只怕这人脾气古怪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吩咐几个人留下来善后,将桌子上的尸身拖到无人处埋了。又将才出炉的这个瘆人物件依旧用小轿抬了,自己跟在一边亲自押送,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了,一伙人这才趁夜离开小院。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起来的徐直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要的东西弄好了没有?看到仆从抬进来的物件,徐直满意之余也颇感差异,摩挲着下颌道:“没想到这么一个犄角旮旯,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放到中土,起码是个小旗之类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徐骄解释道:“这人一贯独来独往,除了在灯笼铺子里做工,就是喜欢沽两角钱的小酒,呆在边角处一个人闷喝。岛上专门治骨伤的周大夫为了得到那副骨架,可是给老马买了不少好酒呢!”

徐直嘿嘿一笑后面露阴狠,“江湖卧虎藏龙不外如是,等我忙完了这场事定要好生感谢一下这人。哼,现在我手头攥了这么一个骇人的物事,晚上势必要那几个歪瓜裂枣吓破胆子,以祭我孩儿的在天之灵!”

白天时还有些阴雨霏霏,到了晚上倒是个极好的天气。

湛青海边一轮明月高悬,赤屿岛北面的小码头大变模样,一夜之间就矗立起的楼台上铺满了外邦来的猩红毡,用丝绸和帷幔搭起了华丽的穹顶,巨大的青铜狮兽薰炉里燃烧着沁人心脾的沉水香。

雕刻精细的十六扇琉璃屏风挡住了些微海风,客人们可以悠闲坐在其间品尝整齐摆放在案几上美酒佳肴。穿着整齐神态恭敬的仆佣们往来穿梭,用信子捻亮烛火后钩着长竿把羊角灯悬挂起来,将高台照得恍如白昼。

一个留了两撇小胡子的管事站在角落里,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眼前佝偻腰身脸上蒙着黑帕的人,气急败坏地喝问道:“你们铺子里头没人了吗?怎么派你过来照应这些灯笼?今晚都是贵客,你这副尊容露出来当心吓着人!还有要是耽误了五当家的大事,只怕你们掌柜的过来都担待不起!”

在岛上久居的人都知道老马这个人物,听说年青时在灯笼铺子做工时不当心被火蚀了面,最后虽保住了性命那张脸却坑坑洼洼直如地狱夜叉,大白天猛然见到都生生能将孩童吓哭。潘掌柜无奈只得收留了他,这人倒也知趣,平日只在仓房做工轻易不出门。

小管事也是第一次领这样大的差事,一直小心再小心,却不料有这么一个碍眼的人在大家伙眼前晃荡,生怕被上头责怪把差事弄没了。正待继续斥问,错眼就见已经有客人早到了,悻悻训了几句后连忙起身迎客。过了一会再回头时,已不见了那个蒙着黑帕的人影。

岛上难得有新鲜事,各位当家接了帖子后早早就过来了。

梳妆整齐的毛东珠矜持地扶着大嫂孟氏坐在女席首位,左右瞧了几眼后见没什么异常,人人都端着一副笑脸寒喧家常,这才小心地拢整衣裙昂首挺胸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前的案几上是美酒佳肴,盛装的杯碟也是上好的秋山细瓷。

细细抿了一口酒,毛东珠惊喜地发现竟是入口淳香的凤阳花雕。

岛上什么都有,只是贵得离谱,样样都需要拿银子去置办,即便是几位当家也毫不例外。徐直果然是从中土出来的人物,看这置办宴会的手笔生生将一众人等都比下去了。捻着还凝着露珠的葡萄,她心里对这位徐五当家丰厚的家底子产生了几丝好奇和兴趣。

出了那档子事后,长兄和邓南除了例行训诫几句都再未多说什么。毛东珠忐忑了几日见一片风平浪静,忖度事已过秋,曹氏兄弟多半也命丧大海,徐直夫妻就是心有疑惑也只会把目标放在叶麻子那个莽汉身上。

她心里有鬼,总觉得徐直这回下贴子设酒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难保不是那夫妻二人想试探究竟。自己要是心生胆怯不来,岂不是更让人生疑!就是这种心思,她撺掇了一向不爱出门的长嫂一起来参加这场盛事。

远远传来小戏们宛转悠扬的清唱……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偶然间人似缱,在梅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岛上女眷们的日子清净,毛东珠最爱的消遣就是听曲。许是境由心生,不知为何心就陡生了惆怅。虽然生计不愁日子富裕,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能万事由心?想到这里毛东珠心里有些烦闷,酒水就一杯接一杯地往腹中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