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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发觉了莘奴被吓得不轻,妫姜噗嗤一笑道:“怎么,是吓到姐姐了吗?”

莘奴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觉得妹妹你是心悦于姜云君的,这样去做,若是被他发觉,岂不是伤了你们二人的感情?”

妫姜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触摸着身旁团簇绽放的菊花,说道:“你知我与他初次相逢时,他是何等的气质吗?那时他在齐国最大的女闾,设在齐宫附近的艳姝阁,正与几位出身不俗的公子赌酒争美,看谁喝到最后便能赢得最大的花魁水仙子,输了的要各处二百金的夜资。几位公子皆是擅饮之人,又有宫室解酒的秘药,那场赌酒居然喝了三天三夜。直到喝得几位公子解药食得殆尽,先后醉倒后,他哈哈大笑三声,却将辛苦赢来的水仙子转赠给守在女闾门路的一个年轻的乞丐。待得那花魁与乞丐双双一脸喜色的向他叩拜,一旁偷偷观看的我才知那花魁和乞丐乃是一对青梅竹马,因为战乱而失散,不久才在齐国都城偶然相遇的。而姜云君痛饮三日所赢下的赌金正好给花魁赎身,让二人破镜重圆。”

妫姜回忆到这,平淡的脸上满是柔柔的笑意:“这便是他,桀骜不驯,却又侠骨柔肠。这样的男子,本应毫无牵挂地畅游在天地之间,踏遍大漠黄沙,千水万户。可是后来,只因我一时的好奇,情不自禁地受了他的吸引,与他相识,相知,可是最后相爱却不能相守。他为我从一个了无牵挂的浊世贵公子变成了如今杀人如麻,以赚取人头为生的刽子手。他看似甘之如饴,我心内却是万般的不忍。

他本不该如此。所以我常常在想若是我当初没有因为私心而接近于他,虽不能相濡以沫,却能相忘于江湖,是不是便各自安享了一份心安理得的自在?

所以,那日我听闻他与疾公子的戏言,心内却是有些释然,若是我与他就此情淡,一刀两断,未尝不是他的造化。”

莘奴听到这,却是有些恍然大悟,她原来只以为妫姜因为吃醋而故意戏弄那姜云君。如今才知妫姜已经下定了与那刺客宗师就此分离的决心

。回想起姜云君提及妫姜时的眼角眉梢的急色,莘奴直觉中这件事未必能像妫姜所想那般善始善终。

不过,这终究是她与姜云君之间的事情,自己也是无法多言的。忽然,她又想起张华明日的邀约,说给妫姜。妫姜听了淡淡道::“如今她张华即将贵为秦国公子夫人,正如她所言,我本不该与她多言,到时你便替我推了邀约,就说我疾病缠身,不能出府便罢了。”

莘奴点了点头,只是原本想请妫姜开一些补精益气的药物给王诩,如今是紧闭了嘴巴,没敢劳烦妫姜,免得一时不慎,刚领了婚书的夫君便要与那姜云君一般皆是变得愈加的气短匆匆。

可是张华的邀约又不能置之不理,若是借此解了姬莹和张华的心结,两位同窗在几十年后可以释然一笑,不必介怀年少时的轻狂无知。

待第二日,她领了姬莹到了张华寄居的府宅,才发现除了张华之外,那久久未见的公子疾和嬴驷居然也在府上。

那嬴驷一早便听闻了莘奴乃是王诩的妻子,虽未成礼,却已签了婚书,自然是不敢怠慢。贵为一国的公子,居然亲自起身相迎,虽然也会时不时地偷偷打量一番莘奴的花容月貌,态度却甚是恭谨有礼,不敢有半分轻慢之处。

嬴驷也还,嬴疾也罢,都是秦国的翩翩美男,各有着一份韵味。

莘奴这才体会到王诩急急让自己签了婚书的用意。原本自己虽然未曾胡乱吃过野食,但是看到年少而英俊的少年时,却并不能妨碍到她私下里的遐想。可如今有了这婚书,原本欣赏美好的心思不知为何顿时大打折扣。这些个原本俊逸倜傥的少年便从此不干卿之事。

当下也便是有些无趣的做在宴席之上,看着那嬴驷目光流转,频频扫向了一旁的姬莹。

不过嬴驷的话语当中也是略见遗憾,未能见到齐国的贵女妫姜,不多时,莘奴便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原来这张华设宴,便是有意将妫姜引见给嬴驷。如今嬴驷因为之前商鞅惩处他恩师一事,大伤了储君的颜面,在王庭之上急于再扳回一些败局。

若是此时能取回一个齐国贵女,与齐国联姻,想必能增加些立足的本钱。

可谁知妫姜未至,这不能不让公子嬴驷大为扫兴。

当莘奴体会到这一点时,心内再次升起了对张华的反感。

虽然张华不若自己和姬莹一般了解妫姜和姜云君的隐情,可是这等不与人商量便擅自对保媒拉线的行径实在不应当是一个未婚的少女所为,更何况此时齐秦关系甚为敏感,她并不认为妫姜嫁入秦国是一段好姻缘。

可是张华显然并没有从妫姜的角度考虑,一心所想的无非是讨好公子嬴驷罢了。想到这,莘奴不再饮酒,只是侧身端坐在线之上,心内下了决心,再过一会便借口身体不适起身走人。顾不得是否失礼,从此之后,再有张华的邀约,便能拒就就拒,也不必顾忌那一份同窗之情了。

可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那嬴驷的目光却是频频转向了姬莹。这姬莹怀孕之后,身子日渐丰满,原本魏女的明艳又增添了几分,那艳美虽不及莘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之前在秦地就曾经见过这姬莹,对这个有些豪放,又带着几分天真气息的女子颇有好感。哪成想数月未见,她已经怀有身孕。不过听张华若有若无的言语暗示,就连姬莹也不知腹内的胎儿父亲为谁,可见,这便是姬莹平日放荡与男子邀约留下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