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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婉言将姑母他们留下。

到了下午琅王归来,听说琼娘将姑母留下来了,又礼数周到,亲自安排了院落,还给姑母的儿子荣哥儿准备了书房,过几天要为他请个西席先生来,心内很是高兴。

平日里王府人口稀少,只琼娘与王爷挤在小桌来吃便好,但是现在既有长辈,挤在床上成何体统?

琼娘这几日一直想要吃热锅子,只是两人吃不出情致,现在人多,倒是可以撑起一锅。

于是命厨下烧红了炭火,准备了铜锅子,薄切了羊肉片,削了鹿腿肉,各色的鱼丸菜品也准备齐全,就着蒜泥油碟吃,更提肉鲜。

这种北疆传来的吃法,倒是透着新意,楚姑母他们一时吃得开心,就连楚依依也忘记了早晨送走表姐的惊吓,一心地看着薄若蝉翼的肉片在滚水里上下翻腾。

倒是楚姑母暗地里捅了她一下,她这才扭捏站起,举起酒杯向堂嫂致歉。

琼娘笑了笑,道:“都是一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何必这般多礼?”

说完,举杯一口饮尽,算是尽释前嫌。

琅王自幼便没了父母,此后虽然有叔公长辈的扶持,可是心内却是向往着一家老小的天伦之乐。

此时厅堂里满是欢声笑语,姑母的小儿也是声音香脆地回着琼娘的话,透着锅子氤氲的水汽,柔化了琼娘的眉眼,他倒是不禁想到,若是他的乖乖怀了孩儿,生下的娃娃可会多像她些?

就在席间的言语见,姑母倒是谈了些江东四周的正经事——自从朝廷派了那曹德胜剿灭水匪一来,靠近京城一线的水道倒是清明了,可是越往江东贼患却越加肆虐。甚至搅得不靠水道的临乡富户也不甚安宁,生怕自己夜里家中遭来横祸,被劫富济贫。

琅王放下筷子皱眉听着,而琼娘也心里一翻。

姑母口中之言,又是与前世的光景大不相同。

要知道前世水道开通后,虽然也有贼患,可是都是些乡民浪荡子走了歪路,都没有成就什么大气候,朝廷当时派出缴费的人马,不到一个月便凯旋返朝,哪有现在打了几个月还不见结束的光景?

而听姑母话里的意思,这些匪患隐隐有造反起义的架势,那贼首也甚是有名号,乃是统帅三匪四寇的绿林头目“激水客”,如今趁着夏季各地水患频发,灾民无数时,招兵买马大张其事。

可是琼娘无论怎么费力去想,前世里她好像从来没有听闻过这凭空蹦出的“激水客”的名号!

她如今早就体会到,因为这一世三个冤孽交缠之人的重生,早就打破了前世种种事件的轨迹。例如眼前便是一桩,只是她不知是自己,还是柳萍川或者尚云天让这剿匪一事发生了惊天的巨变,而后发展会是怎么样,也是不得而知。

与琼娘一般为此事而不得解的,其实还有尚大人。

当初他根据前世记忆料定剿灭水匪轻而易举,才建议太子举荐亲信曹德胜为帅,待水患平定后,既可以为太子树立举贤的名声,又能借机剪除琅王在江东的势力,为太子以后平稳登基增加助力。

开始时进展倒是如预料那般颇为顺利,很快就平定了京城附近的水患。

只是后来,闹出了琼娘货船胡商的事情,让曹将军在圣上面前大失颜面,。这下一来,曹将军更是要多建军功以挽回圣心。

但是官军进入江东后,事情便棘手起来,那些个之前被打得七星八落的水贼,竟然是被那叫逐浪客的匪首整编,如若水中恶龙,毫无预兆地反扑过来,而且水上的打法刁毒凶猛,叫人防不胜防!

几次大败,损兵折将不提,捎带着举荐曹德胜的太子,也被皇帝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这怎么能不叫太子大为光火?便将尚云天叫入府中,商议对策。

尚云天也是心内纳闷,这个逐浪客何许人也,怎么就凭空冒了出来?

就在二人商议之时,白氏突然求见。

她家经营漕运,自然关心水道上的时事,听闻了这件要紧的事情后,便赶着来见太子。

太子自上次那事后,对白家心生埋怨,不过白家提供的大量钱银又是他所急需的,便是给了白氏几分颜面,唤她入内。

白氏从容行礼之后,便向太子和尚大人简单说了这逐浪客的情形,最后她复又加了一句:“殿下,您猜,这位逐浪客……是谁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