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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外面瑞国夫人打断了谈话,玉珠本以为这等私隐的密谈应该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另一个人开口道:“若是太尉大人当年娶的是袁熙小姐倒也好了,毕竟皆是世家。何至于他现在娶了一个庶族,而性情大变,原本京城第一的世家却落得要与庶族们为伍……”

说到这,顿时又勾起了众位夫人们的热情:“最近太尉谏言,竟然在录选户部从缺的时候,开设了小堂测考,无论士庶皆可参加,录取的官员,一律按照测考的结果来定。这测考的都是什么春种夏长的农田里的事情,世家里的金贵子弟们哪里通晓这些粗鄙事情?结果竟然一个都没有录用上!”

另一个说到:“可不是吗?还好这不过是户部选录从缺,可若是以后各部的吏官都这般选录,那我们这几家的子弟们岂不都要闲置在了家中?”

说到底,之前的那些个无关痛痒的传闻并不重要,最让在这些贵妇们真切担心的却是尧暮野对待世家们态度上的转变。

一向不亲近庶族的尧太尉如今发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怎说都跟他新娶的那个出身卑贱的小商妇有些关系。

玉珠慢慢地直起身子。因为尧暮野也不喜妇人过问政事的缘故,船舱外这些人议论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原来那日她向尧暮野建议之言,到底还是被他听进去了。

只是现在听了外面贵妇们的抱怨,玉珠突然明白了尧暮野之前顽固不亲近庶族的原因。

魏朝当年能够留存下来,完全是凭借着几大世家的力量。

而现在任何姓氏挑战这几大家的朝政根本,都无异于是撼动一颗爬满了藤蔓的老树,那树与藤早就缠绕合为一体,在拔下藤蔓的时候,很难不伤及老树,可是若置之不管的话,老树也迟早被缠身贪得无厌的老树缠绕而死……

而玉珠能确定的是,无论是何人撼动,都难免落下“毁树”的骂名。

这一刻,玉珠突然发现其实并不是尧暮野听不得劝,而是自己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诸位倒是清闲得很啊,在下的国事家事皆要操心一番,既然这样,尧某倒是要将诸位夫人的老爷们请到一处来,好好聆听下诸位的谏言,免得在下做事不体统,叫诸位看不过眼!”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

原本甚是气氛浓烈的私人小聚,突然被人硬生生的打断。

诸位妇人一抬头,大惊失色,从船舱另一处楼梯慢慢上来的竟然就是她们热议的对象——太尉大人本人。

这下子原本闲适的贵妇们一下子慌了神儿,暗自气恼船舱下的仆役们为何不暗示着绊住太尉大人的脚步,竟然让他在楼梯下将众人的话听了遍!

其实这还真不怪仆役们,实在是此时正是在江上顺风而下,而这毕竟不是在隐蔽的茶室里,顺着风,她们的声音飘得老远,也难怪到此处来寻找夫人的尧暮野听得真真切切。

贵妇们在尧暮野的一双凤眼的登视下全都大惊失色,谁也不接话茬,只匆匆向他施礼后,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尧暮野立在船头片刻,便见玉珠从那甚是隐蔽的船舱里出来,表情又是一凝,因为他知道她也尽是将方才之言听了进去。

玉珠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半响无语。

“我并没有同袁熙她……”

“我不该向太尉谏言选录……”

二人突然同时开口,却都是想向对方解释一二。

尧暮野突然这小妇人在意的竟然是这些贵妇们说的后半段关于政事的话,心里顿时一翻竟然说不好是什么酸涩滋味!

难道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与袁熙的那一段过往吗?当下他便冷冷又借口道:“不管你是否在乎,我都与袁熙只是曾有过一段交往,无什么苟且需要什么鸽血的事情发生。”

关于这一点,玉珠实在是没有想到,不由得瞪大了眼。

尧暮野皱眉解释道:“当初,母亲是看中她要迎娶入门的,既然这般,我自然是对她以礼相待……”他的言下之意也很好解释,当时他以为,袁熙既然迟早是要给他睡的,干嘛落了下乘,急于一时?

尧暮野这话的确说得不假,当时他与袁熙虽然在幽约时,也会亲昵一二,却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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