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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星噔噔爬上二楼,推门跑到窗前。

阿花还在书桌上,饼干已经吃光了,只剩下一堆碎屑。秉承勤俭节约、不浪费粮食的美德,它十分认真地舔着剩下的残渣。

徐晚星没空理他,右手凑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片刻后,对面的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辛意红着眼睛站在帘后,还在拼命擦眼泪。

徐晚星压低了声音:“没事吧?”

辛意摇摇头,努力弯起嘴角冲她笑,无声地说:“谢谢。”

说完,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有星星点点的泪光。

下一秒,她手一松,窗帘合上了。

徐晚星站在桌前发呆。阿花连饼干碎屑都舔光了,开始蠢蠢欲动地往她剩下的半盒饭里探头探脑。

她察觉到了,把饭盒抢回来,数落阿花:“你怎么这么贪心?”

阿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冲她喵喵叫,一点一点靠近,甚至伸长了脖子来蹭她,依然觊觎着她手里的饭盒。

反正她也吃不下了……

徐晚星慢慢地,慢慢地叹了口气,将饭盒拱手相让。

这世上贪心的又何止是猫呢?要是她有辛意那样的好成绩,人乖巧懂事,还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老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为什么辛意的父母就是不满意呢?

*

清花巷的另一头,乔野拎着酱油回家了。

乔妈妈在厨房忙活,听见声音,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乔野把酱油递给她,说:“看了场热闹。”

可不是吗。

有徐晚星在的地方,似乎永远都那么热闹。她和她的名字一样,出现的时候永远都是最受人瞩目的存在,虽然她的受人瞩目一般说来都不是什么正面含义。

夜里,乔野看书看到一半,去客厅接水,无意间听见父母提到了徐晚星,脚下一顿。

夫妻俩吃过晚饭后,出门散了个步,显然已经听说了今天巷子里的闹剧。

乔妈妈说:“这巷子里鱼龙混杂的,我看也没老李当初说的那么好。”

老李是在清花巷长大的,土生土长的蓉城人,在蓉城地质环境监测中心待了几十年了。十几年前去北京开会时,认识了乔慕成。两人做的是同一方向的研究课题,脾气也合拍,一来二往的就成了朋友。

地质工作很少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像老李和乔慕成这样的科研人员,多在各地奔波辗转。

后来蓉城有了国家级项目,乔慕成主动接受了课题,调了过来,自然而然有老李为他打点一切。

孙映岚也是蓉城人,当初就不愿意搬来清花巷,说这里环境不好,可禁不住乔慕成乐意。

“我看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不是什么势利眼,挺好。”

孙映岚瞥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和老李住得近点。”

一拍即合说的就是这俩人,明明人到中年才认识,在课题研究上还经常争辩得跟乌眼鸡似的,可就是好得跟穿连裆裤一样。

孙映岚对清花巷始终喜欢不起来,也就把今天的闹剧归结为此地鱼龙混杂。

乔慕成说:“什么鱼龙混杂啊,住哪里都有这种小打小闹的。”

孙映岚还是很坚持:“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干这种事的几率就小多了。”

夫妻俩也听老李说了辛家的事,那家父母吹毛求疵,动辄打骂孩子。

“你这话说得就很嫌贫爱富了啊。”乔慕成斜眼看妻子,“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你没听过?表面光鲜亮丽的地方,也不见得破事就少了。”

“我不跟你争。但有一点我要表明态度,上回老徐还带着女儿来跟小野交朋友,把她吹得天花乱坠的,结果小野就把她在学校聚众赌博的事给揭出来了。今天出岔子的又是她,我看小姑娘倒像个惹祸精,小野还是别跟她来往的好。”

乔慕成张了张嘴,想起了老李科普过的徐家的事。

惹祸精三个字,到底是严重了。

他叹口气,说:“小姑娘也挺不容易,一个人就敢挺身而出,上门去跟一大老爷们儿拍板。我看老徐说得也没错,他这女儿还真是侠义心肠。”

“行行行,都你说了算。反正是你儿子,以后我不管了。”

“哎?怎么就生气了?”

……

乔野站在饮水机前,默然喝了杯水,转身回到卧室。

他拿起看到一半的英文原著,却十分钟都没有翻页。最后又扔下了,顿了顿,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

在一只装满信笺的铁盒最下方,有一只倒扣着的相框。

他拿出相框,翻过来,怔怔地看了很久。

相片上有个女人,怀中抱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至极。大人和孩子的眉眼依稀能看出重合之处,都有一双自然带笑、微微上挑的眼睛。

*

没能去夜市帮父亲守摊的第一夜,徐晚星闲得磨皮擦痒,趴在窗户上夜观星象。

后来想到第二天要去学校面对乔野那堆破烂书,她决定养精蓄锐,好好睡觉。她有预感,明日或有撕逼大战。

睡得很早的徐晚星,醒得比往常早很多。本想再赖会儿床,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煮了两只鸡蛋,又冲了一杯牛奶,破天荒吃了个早饭还有充足的时间晃悠去学校。

抵达教室时,里面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看见徐晚星的一瞬间,大家都惊了。

这位从来不是迟到就是踩点来的旷课大神,今天竟然来得如此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徐晚星随手抽过桌上的书,朝着春鸣就是一个假动作:“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早到?”

春鸣神情严肃地站起身来,啪啪鼓掌。

徐晚星:“等一下,你几个意思?”

“有生之年看见你终于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无以言表的欣慰。”

这一下,徐晚星手里的课本实打实地落在他后脑勺上。

早起就能早到,早到就不用被罚下蹲。

学生们陆陆续续来齐了,在早自习开始前五分钟,罗学明就拿着课本来到教室。他也不急,先在走廊上眺望远处的风景,然后一口一口品味着保温杯里的枸杞茶,最后听见铃声响起时,才不紧不慢踏进教室。

下一秒,有人从后门进来,喊了声报告。

罗学明压根儿没抬眼,习以为常地指着门外,说出那句众人都耳熟能详的话:“徐晚星,走廊上,一百个下蹲。”

这是3班的规矩,迟到的人都得去走廊上做完一百个下蹲才进来。而在这条规矩定下之后,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三十天,这句话的前缀固定为“徐晚星”三个字。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

片刻后,角落里的少女懒洋洋地举起手来:“我在这儿呢,罗老师。”

罗学明一愣,抬头看去,徐晚星确实好端端坐在座位上。那么今天迟到的又是……?

门口,辛意站定不动,低声说:“罗老师,该做下蹲的是我。”

她的眼睛还有些肿,不知是没睡好还是熬了夜。

罗学明词穷,费解地看看徐晚星,再看看辛意。该迟到的没迟到,从不迟到的迟到了,这事儿吧挺离奇。

停。什么叫该迟到的没迟到?徐晚星怎么就该迟到了?

罗学明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搞疯了。

等到辛意做完下蹲回到座位,罗学明已经开始讲课了。

徐晚星偷偷凑过去,皱眉问辛意:“怎么迟到了?”

辛意把手亮给她看,小声说:“熬夜练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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