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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停职了。”半天田埴才抬起头说道。

夏霁菡的心一沉,想起郑亮说得和他昨晚的彻夜不归,都是有原因的,可能都是因为停职的事。

“为什么?”她小心地问。

田埴仍闭眼,无精打采。

原来,田埴有一个做电料生意的发小叫崔飞。崔飞想做一个品牌代理商,前期资金不够,跟厂家申请欠资铺货,厂家要他出具银行资信证明,崔飞没有,他找到田埴,说他已经联系上一个大工程,所有的电料都由他提供,只要厂家发货过来,工程方就结算,那样他就能归还欠厂家的货款,只需田埴的一纸证明。

崔飞几乎天天缠着田埴,不是请他吃饭就是请他洗澡,这期间还动员了许多同学当说客做证人。

为了慎重起见,田埴找到那家工程公司核实,的确如崔飞所说,这家工程公司在和崔飞合作,于是一向谨慎的田埴就给崔飞出具了资信证明。三个月后,由于崔飞迟迟不交货款,那家电料供应商就将查询电话打到了农行督城支行,很快,电料供应商就以诈骗罪将田埴所在的农行办事处告到法庭。

这可是督城银行有史以来第一次当被告。

行长盛怒之下当即就停了田埴主任的职务,并责令他追回货款挽回名誉。

田埴马上给崔飞打电话,崔飞的电话早就停机了,无奈他找到崔飞的家,他的妻子不容田埴说完就大骂崔飞在外包女人,他又找到崔飞在乡下的父母,才知道崔飞有半年多没回家了,他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崔飞在哪儿,他又找到那几个同学证人,可人家是口头担保,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如果要想保住公职,田埴就要替崔飞还上欠供应商的货款,可是,几十多万元的货款,对于月工资只有一千多元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夏霁菡呆住了。

半天她才说:“我们把车和房子卖了,先把货款还上,以后再找崔飞要。”

田埴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忽然间,她感到了田埴目光的空洞和陌生。

她的心不由的收紧了。

眼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田埴歉疚地说:“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懂这些事,尤其是打官司告状的事,还有我们银行内部的事,我不想把你掺和进来,你好好上你的班,照顾好自己,别分我的心就行了,那个……李丽莎和他的父亲还有她姑姑在帮我活动,我马上还得去锦安,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她的心再次往下沉,此时她什么都不能说,如果李丽莎能帮助他度过这一劫,她能说什么呢?

他出了那么大的事,做为妻子她却不能帮助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怀疑他、指责他呢?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流下。

田埴给她抹着泪水,说道:“没事的,我没有受崔飞的贿,最多弄个渎职,替他还上货款,请供应商撤诉,本不想告诉你,但纸包不住火,你总有一天要知道,我不想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可是……我是你妻子呀!”她哽咽着说。

“是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爱你,爱这个家。再有,无论将来谁来找你谈话,你都要记住,你和这事没有任何关系。”

田埴声音沙哑,眼睛也潮湿起来。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站起来,走到厨房,接通了电话。

她听得出,是李丽莎。

果然,田埴挂了电话说道:“我马上就走,李丽莎跟我去锦安农行找她姑姑。”

他抱住她,低哑着嗓音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自己弄点吃的,早点休息,有事我给你打电话,还有,别告诉妈他们。”

她点点头,给他披上外套,说道:“开慢点,注意安全啊。”

田埴匆匆地走了,她的心感到了空虚。

眼看快过年了,不知田埴能否度过眼下这一关。

这两天,田埴都没回来,尽管停了职,但工作没有停。夏霁菡无心做事,心中反复纠结着这件事,田埴告诉她,李丽莎的姑姑在积极想办法,李丽莎的爸爸也在通过关系找和崔飞有关系的客户。

晚上,妈妈打来电话,问她今年回家不,原定今年是要回家的,可是田埴出了这事,回家的事肯定要泡汤,但又不知该怎样跟妈妈说,没支吾几句她就受不了,对着听筒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妈妈慌了,忙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大致,这时听筒里传来了爸爸的声音,爸爸说:

“菡菡,你别急,听爸爸说,无论怎样,都要把货款补上,哪怕砸锅卖铁,都要保住田埴的公职,爸爸帮你们想办法,千万别急坏了身子……”

她抽泣着说:“他不用我管,有个女人在帮他。”

爸爸接着说道:“菡菡,听话,不管他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能帮助他的都是你们的恩人。”

“嗯,我知道,您放心吧。爸,女儿不好,让您担心了。”夏霁菡止住哭声说。

“好孩子,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说啊。”她强憋住抽泣,点着头说:“知道爸,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们的。”

挂了家里的电话,她拨通了田埴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一会田埴就来了信息:有事。

她洗了脸,没心思吃饭,心乱如麻,她不知道田埴的事进展如何,她感觉自己连外人都不如,不是吗,那个李丽莎知道的都比她多,丈夫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帮不上忙不说,两天了竟然不知道事情处理的如何?而且还不能想别的。

心里空虚,没有任何消息,她重新拿起手机,拨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可是刚按了拨出键,立刻就挂断了,临近年关,关昊肯定有许多事要做,还是不打扰他了。

没想到,电话很快就打回来了,她的心一阵激动。

“喂——”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有事吗?”他的声音疲惫而短促。

“我,没事,就是,就是……”她支吾着,不等她说完下面的话,他就说:

“我这几天在省城办事,后天回去再跟你联系,没事就挂了吧。”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该过年了,他肯定要去省城打点,她知道他忙,可是再忙发个信息总可以吧,从党校回来快一个月了,他就一直没和她联系,男人,怎么都这样。

这时,手机传来了小狗的叫声,这是夏霁菡特地为他制定的铃声。

“太忙,有事来信。”

只这一瞬间,所以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她的心立刻就暖了起来。

她回到:“没事,保重。”

合上电话,她的眼睛湿润了,真说不清此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里感受。

第二天,刚一上班,她就接到了郑亮的电话。

“我找你有事,现在你们单位铁栅栏外。”郑亮口气坚硬。

这个郑亮,越来越那个了,但他说有事,是田埴的事吗?她还真想见见郑亮,因为她这几天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兴许郑亮能知道一些,企业家向来和政府和银行的关系密切,也是消息比较灵通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