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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亭远雇了辆牛车, 往陈家村驶去。他脚力不足,若是徒步走到陈家村,怕要形容狼狈。

坐在牛车上,抱著书箱, 望着缓缓倒退的树木, 心情飞扬。

要见到宝音啦!

虽然还没见到她,但是想到离她越来越近, 仍是止不住地开心。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有段时间没见她, 心脏像是掉入荒漠中暴晒,期盼甘霖。

轱辘辘, 牛车缓慢又平稳地行驶。

真想她啊!

姐姐说,过两日再让媒人去提亲。这次, 应该也会被拒绝。他不要心急, 成婚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好好读书,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事多磨。

但……

“驾!”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由远而近,速度极快,伴着少年的驾驭声。

赶牛车的老汉急忙让道, 把牛车赶到路边停下。

等马匹经过,才再次驱动老牛, 拉动板车缓缓前行。

红衣烈烈的少年郎, 骑着骏马飞奔, 伴着马蹄声哒哒哒远去的, 还有扬起的灰尘。

老汉背过身, 低头将脸埋进胸口, 躲避灰尘。望着板车上的瘦弱书生,他憨厚一笑,主动开口:“书生,你到陈家村干啥去?探亲啊?”

他背对飞扬的尘土,说话不受影响,顾亭远也只好有学有样,低头将脸埋下去,回答:“嗯,探亲。”

“啥亲戚啊?”老汉揣着手,跟他闲聊,“本家还是远亲?”

顾亭远思量着,慢慢回答:“一个很疼我的人。”

他说的不是宝音,而是岳母。

宝音当然疼他,她是他妻子,最疼他不过了。但岳母对他也好,每年的棉衣棉鞋都是岳母亲手给他做,后来他去京城做官,宝音跟他一起居住京城,岳母每年都托人捎东西给他们,一次一大包,吃的、穿的、用的。

岳母把他当半个儿子了。顾亭远心想,假如他不能娶到宝音,也要孝敬岳母。

当然,能娶到就最好了。

“哟,还是个重情的。”老汉看上去很高兴,“那你带啥礼了?”

顾亭远笑了笑,回答道:“带了些……”

陈家村。

“徐四!”曹铉一路疾驰,来到陈家院外,下马。站在篱笆小院外,冲着里面大喊道。

许是她现在不姓徐了,又许是院子里的人太多,乱糟糟的,她没听见,曹铉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

于是他提气,又喊:“陈宝音!”

陈宝音?姓陈?

叫谁?

院子里干活的人,倒是知道宝丫儿。谁不知道呢?村里正在建陈氏族学,就是陈有福的闺女,陈宝丫儿做先生。至于陈宝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

厨房里,钱碧荷耳朵微动,抬眼看向刷锅的杜金花:“娘,似乎有人在叫宝丫儿。”

“谁啊?”杜金花说道,放下丝瓜络,拿起抹布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只见院子外面站着一名穿着红衣的贵公子,生得那叫一个剑眉星目,俊美不凡。他好看得不得了,搁在平时,杜金花必定要夸赞一番。

“陈宝音!!”这个好看的少年郎,叉着腰,提气大声喊着宝丫儿的名字。

于是杜金花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走过去道:“喊啥呢?你谁啊?”

不会又是京城来的吧?

杜金花上下打量少年郎的穿戴打扮,头上戴的工艺繁复的银冠,身上穿的华贵耀眼的布料,腰间镶金嵌玉的,就连脚下的靴子,似乎都绣了金线。

杜金花有些胆怯,同时又生气。一个个的,来干什么啊?忘了宝丫儿,不行吗?

杜金花不想宝丫儿被惦记。交情好的,来看望她的,难免惹出她的伤心事。没交情的,或者有过节的,那就更别来。

“阿婆,我找陈宝音。”看到杜金花,猜测她可能是陈宝音的亲人,曹铉客气了一些。

一句“阿婆”喊得杜金花不开心。什么阿婆!她只是个大娘!她绷着脸,如果不是曹铉穿金戴玉的,她早脱下鞋底子抽他了!

“你找她干啥?”杜金花问道。

即便猜到她是陈宝音的亲人,可杜金花的穿着打扮,连国公府的粗使婆子都不如。曹铉对她生不出敬意,剑眉皱起,不耐浮上眉梢:“她人呢?”

他大老远的赶过来,徐四居然不出来见他。

他生在国公府,长在国公府,这两年时不时就被国公爷扔去军营里,气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稍稍表露出不悦,就叫人心中惶恐。

杜金花之前见过作威作福的人,是送宝丫儿回来的王嬷嬷。当时觉得王嬷嬷的做派不像个奴才,富贵模样像地主太太。现在跟曹铉一比,啥呀,那就是个奴才。

“你,你找她究竟干啥?”杜金花脸色发白地问。

“当然是有事!”曹铉更不耐烦了,“她人呢?叫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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