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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家里有一个人会包就行了。”

他说完,把最后一个饺子放进盆子里,果然众人拾柴火焰高,饺皮已经不自觉见了底,老师傅吆喝一声站起来端着盆子进厨房去。

于好被他这句话弄得心怦怦直跳,汗意涔涔。

像只春茧,心似一团乱麻作茧自缠,心猿意马偏又撑不住气,轻纱红帐般不经意,却在她心里燎了一把火。

再抬头看他。

风轻云淡,搅乱一池春水而不知,这会儿已经戴上帽子捋了袖子领了那帮战士直接出去了。

赵黛琳凑过来,在她耳边八卦兮兮地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看你俩这状态……刚刚在你耳边说什么啦?”

于好面热,烫得发紧,转头紧瞪着她:“师姐为什么要告诉他结婚的事情?”

这小师妹好说话时相当好说话,若要论起理来也是一固执的人,赵黛琳装作没听见,收拾东西匆忙站起来,“突然想起来韩教授让我给他发个邮件来着……我先走了。”

晚上,是文工团的最后一场表演,吃完饺子,战士们搬了椅子去广场集合。

临演出前,随子来找于好。

于好那会儿正关上科室门,一转头,随子站在不远处一棵光秃秃的玉兰树下,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里头是黑色的紧身舞蹈服,身姿聘婷,冲她挥手。

于好穿着白大褂,双手放在兜里,里头是一件丝绸料的白衬,一条黑色的长裤,走起来那风轻轻扬着她的褂袍衣摆,随子觉得很英姿飒爽。

“于好姐姐。”

于好顶风站到她面前,“找我?”

随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

“你说东西不是小惠拿的,我却当众指责了她,后来怀征哥告诉我说,当你怀疑一个人时,却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是不能够当众去指控别人的,因为带来的伤害是不可预估的。今早小惠排练一直不在状态,大家好像因为这件事都刻意跟她疏远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拿的,我只是觉得她喜欢偷看我日记,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很内疚。”

随子臊眉耷眼,看得出来是真内疚。

于好想了下,耿直地说:“这件事,你确实做错了,内疚是应该的。”

“……”

“……”

随子眼睛瞪得铜陵般大,浑圆又亮澄,想说,你真的是心理医生么?

于好哪会安慰人,她平时做的工作更多是帮助有心理障碍的人剖析问题,发现问题,拷问都是直击灵魂,揪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小人,直截了当。

安慰抚慰的工作一直都是赵黛琳在做,再加上随子这种小女生过家家的心思,于好真谈不上专业。

随子不死心,又问了两句。

“于好姐姐,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于好看着她,“你要什么办法?”

“减轻内疚感,或者让大家不要那么对小惠。”

于好说:“随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怀征哥’没教过你吗?”

“好吧,我以后说话会注意的。”随子认命,“我知道大家平日里也在背后议论我,于好姐姐,不瞒你说,其实一开始我还有点高兴,觉得她在背后污蔑我诋毁我,也终于让她尝到了被人污蔑诋毁的滋味,可是我又觉得,这样我跟她也没什么区别。”

“人跟人本来就没什么区别,人跟猪才有区别。”于好眼也不眨地安慰她。

“……”

广场。

陆怀征明天要走,随子她们节目表演结束后,有几个战士玩嗨了,毛遂自荐要上台唱歌,说是庆祝陆队离开,同时庆祝他们脱离苦海,不用再接受陆怀征的魔鬼训练了,要改投孙队怀抱了。

孙凯也爱开玩笑,配合他们怼陆怀征:“孙队怀抱永远对你们敞开。”

陆怀征就在底下坐着,是那种战训时常用的叠凳,敞着腿,两只手肘撑在腿上,手臂松散地搭着,脸上挂着心不在焉地淡淡笑意看着台上几个兵在闹。

于好在他边上缩手缩脚坐着,觉得这模样也少见。

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是了,他从高中开始,跟谁处不好?他好像跟谁都能处好。连唐指导都在边上忍不住说,“也就你们感情好,没见过领导跟战士们这么闹的。”

陆怀征自嘲笑:“我算哪门子领导。”

唐指导囫囵摆手,一笑了之。

气氛渲染,连平日里话不多的小班长此刻都夺过别人手里的话筒对台下的陆怀征说:“陆队,送你首歌。”说完,回头冲着身后放歌的战士一挥手:“music!”

这茬估摸是早就排练好了,接得太顺畅了。

随着熟悉的音乐响起,陆怀征就知道这帮小子要整他。

四五个战士站成一排,勾肩搭背地对着话筒唱着歌,原本是很柔情的一首歌,被他们几个三瓜裂枣给唱的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于好听见这歌,心口一窒,屏息转头去看他,在混乱嘈杂的歌声中,陆怀征也就势看过来,月光柔和勾勒着他的眉眼,眼神里竟平添了一抹往日不见的不自在。

孙凯勾着陆怀征的脖子凑过来,给她们解释这首歌的典故,而那人却在昏暗的光线中,极其不自在地别开脸去。

竟然还有点……

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