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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念晚却对先前那一瞬的照面难以释怀,她所在意的并非他如何尊贵的身份,而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空洞无光,如两潭死水掀不起半丝波澜,可姜念晚却能看到它们的深处,藏着深深的愤恨与无力!

因为她也曾有那样的一双眼,就在她堪堪从养父口中知晓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当年被奸人如何构陷,又是如何惨死之时。

那是被仇恨的阴影和现实的无力感笼罩着的一双眼。

“刚刚那位是什么人?”姜念晚终是忍不住好奇,悄悄问了身边的解差一句。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加之偶尔的打点,解差已对她客气了许多。便趁前面的人不注意,悄悄给她透了一嘴:“是要去吴国为质的璟王殿下!”

“璟王?是哪位娘娘所出?”姜念晚继续问下去。

然而此时的解差已然没什么耐性,转头蔑她一眼:“皇家的事儿我劝你少打听!”

是以姜念晚不敢再多问,只得闭嘴。反正她早已打探过,薛贵妃所出的那位皇子是豊王,管这位璟王是哪位娘娘所出,只要不是薛贵妃所出,便跟她便没有任何干系。

押解的车队投宿龙泉驿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只剩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将天际映得青红交加。

龙泉驿是两间相邻的院子,一处院子是新置的,既明亮干净又奢华,一处院子是旧的老院,破旧些也小一些,如今主要用来安置像姜念晚这类人,做解差和流犯的歇脚处。

进了旧院,姜念晚原本应和另外六名女囚关在一间,她趁旁人不注意暗中拿首饰打点了零头的解差,便给她单独分了一小间。自然是与那六名女囚相邻的,以方便看管。

安顿下不多时,驿卒便来送饭,轮值看管姜念晚她们的解差开了锁,驿卒将饭菜送进了姜念晚的这间屋子。

因着算着约定的时日差不多了,姜念晚对这驿卒很是在意,果然这驿卒借着往桌上放饭的功夫,顺手将两只琉璃瓶,和纸笔放到桌上。一只是盛满殷红鲜血的,一瓶是空的。

低声说道:“姜娘子,司尊让你把东西今晚准备好,明日一早我会来取。”

“好。”姜念晚应了声,又警惕地看一眼门外守着的解差,幸而没露什么马脚,赶紧将东西收入袖中。

用完了饭,姜念晚便关上窗,躲到架子床上,将床帐闭好。

她用小刀割破手指,血流注进琉璃瓶里,差不多了,便用嘴唇吸了吸手指将血止住。然后看了看那支笔和信笺,她要给他写点什么呢?

而且这驿卒也太粗心了,只留了纸笔没留下墨,要她用什么写?

思量了思量,她目光便落在那只琉璃瓶上。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或许,一张平信要比一只瓶子更方便运输。

于是她便用笔蘸了琉璃瓶里的鲜血,在纸上写下简短的几句问候。晾干折好,放回封子里压在床头,准备明日一早那驿卒来送饭时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