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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确实和庄园主很像,应该是已故的老夫人没错。但照片上老太太气质却与整个庄园格格不入,不仅不诡异,反而甚至很慈祥,让这座放死人的屋子比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更有阳间气。

“风水真好哎,上次黑灯瞎火也没敢细看。”彭彭到处转着,“摆布真讲究,难怪一点都不瘆得慌。”

“你懂风水?”江沉问。

“毕竟要做白事策划嘛。”彭彭大大咧咧地到处摸,“多少得知道怎么糊弄人,你们大佬不知民间疾苦,这年头客户可不好搞哦,一个典仪策划都恨不得要求你专业十级加八个证书。”

“你业绩一定很牛。”钟离冶笑着说,“如果我是你老板,我会把你当宝一样捧着。”

彭彭怪不好意思的,“嗐,别夸我,我脸皮薄。”

千梧走得离他们三个稍微远了点,把香案桌下窄平的抽屉一个个拉开检查,在拉开最后一个抽屉时动作停顿。

“兽医哥哥。”彭彭声音忽然严肃,“你不要用这么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棺材行不?”

“怎么办。”钟离冶站定在棺材前淡淡地笑着,“我有点想打开看看。”

“这不好吧!万一开出鬼来?”彭彭顿时双脚并在一起往后蹦两下,还捎带着把眼睛也捂起来了,从指缝里偷偷看着钟离冶,“要不你们开棺,我先撤?”

钟离冶嗤了一声,转头问千梧道:“女鬼多大岁数?不会是这老太婆吧。”

千梧背对着他低声说:“二十出头,和老太婆完全不像。”

“听吧,你大佬都说了,和女鬼没关系。”钟离冶边宽慰彭彭边把手伸向棺材盖。

刚触碰到滑腻的木漆,千梧忽然又说:“要不算了,别开了。”

“为什么?“钟离冶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千梧没吭声,他轻轻把抽屉关上,“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做有点冒犯。”

“人死为大。”这回是江沉开口说道:“不确定跟线索有没有关系,就别没事找事了,先回吧。”

钟离冶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听从了江沉的指挥。彭彭如释重负走到门口,又回头问江沉:“我的线索能告诉别人吗?”

江沉说:“如果有人需要,你可以点拨下生存法则,但祠堂先别提。玩家资质良莠不齐,信息共享给蠢人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噢,我知道了。”彭彭点点头,“都听你的。”

千梧跟在后面,在江沉身后静静地打量着他。

分别三年,江沉身上的气质变化很大。

当年江家翻覆,江元帅与夫人离奇惨死。江沉断然放弃研究法律的梦想,回去收复江家即将失去的军权。他合上法典,摘下镜框,将衬衫领带换成一身军靴戎装。两年后,已去的江家已去了,新的江家变成了一个人的符号——帝国护卫军指挥官,江沉。

他不再是那个捧着法典高谈阔论,严谨又浪漫的将门后生。他变得沉默,铁腕,甚至专.制,身上笼罩着一层强权气场,走到哪都压迫人于无形。

将门后生已独成将门。

“想什么呢?”江沉放慢脚步等他,“我看你白天精神头总是不好,在园子里走路也敢走神。”

“无所谓啊。”千梧收起思绪,淡然道:“走丢了就站在原地,彭彭能把我捡回来。”

“嗷嗷!!”前面哼着歌领路的彭彭一蹦三尺高,兴奋得捶胸顿足,“大佬抬爱!”

“嗤。”钟离冶伸手在他帽子上压了一下,“上蹿下跳的,我看你就是那个猴王吧。”

*

回到古堡,各回各屋,江沉紧跟着千梧进到他房间。

千梧站在床边回头挑眉,“干什么?”

“东西,拿出来。”江沉严肃地伸出手。

千梧和他对视一会,片刻后偏开头轻轻一叹,黑眸中浮现一丝天真的笑意,“这都能被你发现。”

“好奇心会害死乖宝宝。”江沉和小时候抓住他偷溜进江家书房时一样严肃,“你要是没发现什么,恐怕第一个就要带头开棺,还会拦着钟离冶?”

千梧抽出从最后一个抽屉里找到的旧本子,丢过去说道:“扉页有惊喜,开卷需谨慎。”

江沉沉默地翻开书皮。

挂着诡异笑容的老太婆照片赫然出现在夹缝中,嘴角咧到和鼻子平齐,阴险恶毒的笑意仿佛能穿越生死位面,下一秒就要从照片里走出来把人嚼碎。

江沉的扑克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当即皱眉把照片掀起来扣了过去。

千梧:“……”

页眉隐约可见日期,是本陈旧的日记。但纸页黄得厉害,还泡过水,墨迹洇得没法读。

江沉耐着性子往后翻,一直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一行还算清晰的文字。

“病痛终于……离我而去。”千梧指尖轻轻戳着那行字辨认,“什么委屈……最后是什么?”

“只恨委屈吾儿。”江沉认出了最后几个字,“看来钟离冶没猜错,老太婆就是从前患怪病的病人,庄园主费了大力气为她治病,看起来治好了。”

“可她还是死了,不是病死的,难不成是老死的?”千梧自言自语地发问。

“不知道。”江沉把日记啪地一合,揣进风衣兜里。

千梧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没收了。”江沉表情严肃,“什么东西都敢往回带。一个女鬼不够,就不怕再开出个老鬼来?”

千梧舔了下嘴唇,天真地看着他说,“实不相瞒,我原本打算带回来放进你房间的。”

江沉:“……”

千梧有些期待地轻笑,“你不是要大喜了吗?万一今晚女鬼来找你玩,她不杀你也没事干,你俩可以一起读读这本日记,如果真能开出老鬼来,就让她俩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

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