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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瞬, 季眠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思维发散开,想了点儿别的东西, 数学题或者枣泥糕、芋圆、傅沉俞讨人厌之类的,目光落在手背上,尽可能地不去看厉决。

他感到,那股书中世界对他的压制又出现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害怕厉决,可是他的身体却条件反射地恐慌、惊惧, 就像是原来那个季眠留下的后遗症。

心跳几乎不是他能控制的,剧烈地跳动。

季眠慢慢地在脑海中为自己分析。

厉决的出现太突然,让他毫无心理准备。按道理说,在原著小说中, 厉决应该是高三暑假来桐城玩才跟苏珞瑜有接触。

可是如今,厉决穿着桐外的队服, 还混在桐外的篮球队里成了5号队员。

毫无疑问,他在桐城读书, 而且读了有一段时间了,才能加入篮球队。

不过,他安抚自己, 不用太担心。

或许是因为他穿书改变了原来季眠的命运, 从而产生了蝴蝶效应,导致厉决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变化。

有林敏芝和傅沉俞在前, 季眠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几分。

既然如此, 自己就更要平常心去面对厉决。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陌生人, 又就读于两个学校, 如果自己表现得对厉决过于恐慌, 反而会引起厉决的注意。

厉决就是那种变态的性格,越是怕他的,他越要得手。

季眠压着不收控制颤抖的双腿,打消了转身就跑的念头。

而且,傅沉俞还在这里,他和厉决在原著中不死不休,玩儿命一样想弄死对方。

他要是没义气的跑了,谁来保护傅沉俞。

季眠悄悄握着拳头,心想,他这么多年的散打不是白练的!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他已经不是那个没背景、没钱、没智力的小可怜。

如今林敏芝生意越做越大,和桐城的官太太们关系很要好,厉决这辈子想要再玩儿强取豪夺的那一套,也要掂量一下林敏芝的身份。

家室和背景,让季眠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厉决。

他想得太投入,没注意到篮球场上打得热血沸腾,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一旦动起真格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桐外跟镇南去年结了仇,今年打起来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越打越冒火,篮球从两支队伍中飞了出来,直接砸向了观众席!

季眠就是这个被砸中的倒霉蛋。

他原先是想避开的,想到后面是啦啦队的女生,自己避开,球就砸人女生脸上了,就这么一个犹豫,季眠察觉眼前一黑,篮球携带着巨大的力量,砸的他头晕眼花,瞬间捂住了脸。

额角和眼球火辣辣的痛。

傅沉俞瞳孔骤然收紧,比赛都不打了,直接翻到了观众席。

观众席一哄而散,神色各异地看着傅沉俞,他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在季眠身前蹲下,少年的膝盖扣在地上。

这么多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急切:“季眠,眼睛睁开。”

季眠捂着脸死活不放下手,好像一放下手,眼球就会掉下来。

他怀疑自己的眼球都被砸爆了,听到傅沉俞的声音,鼻尖一酸,没由来的想哭。

傅沉俞以前也让他把眼睛睁开过。

那是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季眠桂花过敏,班里同学说他得了红眼病,怕他。

只有傅沉俞不怕他,留在教室,冷冰冰地命令他睁开眼。

季眠想起傅沉俞的好来,骤然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这么深的感情,却这样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难道要冷战到天荒地老吗?

多难受。

傅沉俞紧张地心跳都快停了,他不敢硬掰,只好压低声音,哄他:“季眠,你手拿下来,我看一眼。”

季眠想着还跟他生气呢,这事儿不能忘:“你还没跟我道歉,我不原谅你。”

傅沉俞说:“好。对不起,我先首付,到时候再写八百字道歉书给你,行吗。”

首付只有三个字,季眠撇嘴。

但实在疼得厉害,他放开手,傅沉俞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季眠皮肤白皙,又养得娇贵,平时磕磕碰碰都会留下一大片淤青,个把月都没法儿消除。

篮球正好砸在他额角,红肿了一片,左眼也受伤了,吃力地半睁着,睫毛剧烈的颤动,傅沉俞看得心绞在一起。

他足足花了五秒时间,让没让自己转头去把桐城那个失手的男生锤在地上。

傅沉俞眼里的暴虐欲望都快成为实质了。

季眠看傅沉俞的脸色怪可怕,他有点吓着了,心想是不是自己表演得太过分了。

好吧,他刚才是有故意夸张的成分装可怜,并且生出一种奇怪的心思,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傅沉俞。

谁让他背叛他,先找女朋友。

谁让他疏远他,不理他,难道等他死了,他都不准备跟自己道歉吗?

季眠心虚了,岔开话题,忧心忡忡:“是不是大小眼儿了……”

他自己有感觉一只眼睁不开。

傅沉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没有。也很好看,疼吗?”

季眠乖乖地点头:“疼。你有冰块儿吗,给我敷一下。”

傅沉俞说:“有。我带你去医院。”

-

“卧槽?!”手滑的是桐外的男生,伸了个脑袋看:“砸到男的女的啊?”

“好像是个男的。”有人回答。

砸人的说:“男的怎么在那儿搞那么久,还以为砸到妹子了。”

“反正不是砸我们学校的,无所谓咯。”

砸了人家,还出气呢。

刚才他们可在镇南的攻势下丢了好多分,正憋着气呢。

厉决没理,他踹了脚队友:“嗳,去镇南那边问句,打不打啊?”

砸了谁都没关系,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只想打球。

队友跑过去,又跑回来,说:“打,但是傅沉俞不打了。”

厉决挑眉,他想揍得就是傅沉俞,傅沉俞不打还有什么意思?

队友说:“篮球砸到的好像是他朋友,镇南那边看到他一下就翻到观众席了,急得跟什么似的,我还从没见过这个冰块脸失态呢。他妈的,还以为是他女朋友,一看是个男的。”

厉决“嗤”了一声。

队友说:“本来砸到人还有点愧疚呢,现在完全没了。傅沉俞阴我们还不够多啊,砸他朋友都活该!”

“我愧疚——”砸人的笑嘻嘻地说:“我愧疚刚才那一下没砸狠一点!”

“哈哈哈哈哈!”

桐外的篮球队长黑了脸,他是桐外初中部直升的,以前跟傅沉俞在一个篮球队。

傅沉俞没走,篮球队的队长还轮不到他当。

几个别的初中考进桐外的就算了,那几个初中就跟他一起在篮球队的跟着笑,就膈应人。

傅沉俞以前没跟他们一起训练过吗?一点昔日的同学情分都不顾。

而且初中的时候一起训练,季眠每一次来都会带水过来,他们是没喝过吗?

“你们也够了吧。”队长冷着脸:“任杰,初中的时候你没喝过季眠给你带的水是吗?”

被点名的男生尴尬了一瞬。

队长冷道:“砸到他还挺开心的啊。以后别说我认识你,丢人。”

任杰摸摸鼻子:“又不是我砸的……”

于此同时,厉决的笑意在脸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喃喃道:“你说谁?篮球砸到了谁?”

砸人的说:“季眠呗,你不认识,以前跟我们一个初中的。我可没喝过他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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