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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一下就回忆起这个人是谁, 他的脸色黑的难看。

偏偏平头青年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你,也是来上坟的?”他拎着袋子,里面放着一些纸钱和花:“我也是来上坟的。”

季眠害怕傅沉俞一拳就打上去。

1998年的冬天, 傅沉俞就是被保姆仍在门外, 才差点死掉。

那一年, 他才五岁。

但他转头看着傅沉俞,想要阻止他的时候,发现傅沉俞很冷静, 冷静地有些可怕。

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跟平头青年说话。

“是吗。”他没什么语气的回了一句。

平头青年说:“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的。”他笑:“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傅沉俞勾出了一个笑意,看得季眠胆战心惊, 他:“记得。”

平头青年笑道:“那时候我小, 不懂事, 做错了什么你可别记仇啊!”

傅沉俞没接话, 只是似笑非笑地站着。

平头青年说:“说起来你后来过得不是挺不错的吗。”他语气酸溜溜的:“你妈跟着林叔,还真嫁给了他,现在你这个二公子当的真是, 挺不错的吧?”

季眠依稀记得, 平头青年的母亲跟林建一亲戚有点关系,但目前看来, 关系不是太亲密。

大约是亲戚的朋友?

他在心里飞快地分析。

原著中, 平头青年没有出场的描写。

准确来说, 自从季眠读了高中之后,《陌路柔情》的原著剧情就已经慢慢远离了他。

季眠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堆《陌路柔情》的原著剧情,确定傅沉俞跟这个平头青年没什么交集, 才松了口气。

“哎, 我就不行了。”平头青年说:“我妈后来出了点意外去世了。高中没考上, 读了个职高,没意思,就退学了。”

他盯着傅沉俞的衣服,又盯着傅沉俞的鞋,羡慕道:“你这身衣服跟鞋不便宜吧。”

季眠警惕地开口:“傅沉俞,走吧。我饿了。”

平头青年看到他,没认出他是谁,大概把他当做傅沉俞的朋友之类。

只是看到季眠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想这要是个女的,还挺漂亮。

平头青年听他们要走,还说:“这么久没见,下次有机会吃个饭呗。我大哥在聚环路开了个不夜城,有空来喝两杯?”

他一边说一边递了张明信片,原本还要加微信的,只是傅沉俞没有拿出手机的意思,所以他悻然放弃。

平头青年看着傅沉俞的背影,转头给他妈上完了坟。

接着,他沉默一会儿,半跪在墓碑前,碑上贴着一个中年妇女的照片,看模样就是陈姨。

“妈,我今天遇到傅沉俞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他,他也长大了,比我还高。”说话间,露出一丝狠厉:“比我们……过得都好。”

他不由想起一九九八年遇到的男孩,那么小,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死。

明明爸爸是个见不得光的杀人犯,妈妈也只是给有钱人当情人的婊子,凭什么他现在却可以比他过得好?

还是那时候好,傅沉俞虽然家境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妈妈又打又骂。

他的玩具是自己的,衣服也是自己的,小小年纪的他获得了无与伦比的优越感。

那是一种把有钱有势的人踩在脚下的爽感!

只是好景不长,平头青年神情狰狞,回忆起往事。

后来,因为宁倩死活要带着傅沉俞回林家,陈姨迫不得已失去了这份报酬很高的工作。

平头青年的家境在一九九八年算是一般的,虽然在外面吹嘘自己是林建一的亲戚,其实也是只林建一老婆那边的亲戚的朋友,只能说是同乡。

陈姨失去这份工作之后,他们家吹嘘的资本没有了,他爸就怪他妈不中用,对他妈施加暴力,又说他妈废物,没钱给他买酒,于是就去买廉价的兑水白酒来喝,出去花天酒地找女人,最后马上风死在了鸡窝。

陈姨不得不再去找一份保姆的工作,可是哪有人钱给得比宁倩还多?

她眼高手低,成天抱怨,说人家家里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好,弄得主人家对她有很多不满。

被开除了几次,不知怎么,她运气好,通过一条短信,找到了一家待遇还不错的保姆工作。

只是她做了一段时间,老毛病又犯了,把主人家当自己家,天天偷用主人家的东西。

还把女主人的戒指和项链偷走,有一次女主人外出时,让她在家照顾小孩,她一时贪杯多喝,回去的晚,阳台也忘记关,小孩从阳台翻下来,摔在水泥地面上,当场就没了呼吸。

陈姨吓得魂不守舍,不敢报警也不敢打120,回到家就收拾行李准备带着儿子逃跑。

最后在国道上被警察抓住,送进了监狱。

女主人伤心欲绝,一定坚持要法院判她死刑。

但一审的时候只判了三十年的有期徒刑,二审时,宁倩忽然出庭做保,把陈姨的前科给说了出来,涉嫌遗弃、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法院又知道她是书记夫人,不敢怠慢,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判了无期徒刑。

陈姨从此一蹶不振,在牢里没几年就熬不过去,死了。

后来,平头青年就被寄养在大伯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每次去看望陈姨,陈姨都不停地告诉他,是宁倩害自己的,一定是她害自己的,不然她三十年就可以出狱,不用无期。

仇恨的种子在心底埋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应该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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