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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不知!而且实不相瞒,哥哥,这个案子我听说之后,我就立刻派人去暗地打听去了。我也好奇,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劫这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这山东是不是又出现了新的响马头儿了,我也想知道!按说,虽然小弟我现在不在绿林了,但是和他们还有一些来往啊,这些哥哥您是心知肚明的,咱就不必解释了。但是,这么大案子发生之后,我的那些线人都没能给我提供任何线索,我没有得到半点蛛丝马迹!作案之人手脚太干净了!而且,案子就发生在我家附近不远处,就在长叶林小孤山上。我觉得,如果我不调查清楚此案,我心里都没底!我也怕被别人怀疑呀!哥哥,您说是吗?”

尤俊达这话是说给秦琼听的,秦琼没言语。尤俊达继续说:“可惜呀!我打听这么久,到现在没有任何风声,没有任何线索!我那些很多吊孝的亲友跟着我也谈及此案,我也明白他们无非想从我这里也了解一下此案。但是,我告诉他们了,我说:‘你们都没线索,我更没线索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家居丧啊,我老娘在那里停灵呢,还没出殡呢。我没办法自己出去打听去!我心中也在着急!我心说:等我老娘出了殡,入土为安之后,这第一件事情,我就得去打探打探这个案子到底是谁办的!可我老娘还没出殡呢。所以,我现在分不开身,只得让别人去打探。但,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声讯呐。所以,叔宝哥哥您过来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无从相告。但是,哥哥,您既然到我这儿来了,您既然问到我了。那么我得告诉哥哥一句实话,这句话我必须告诉哥哥!”

秦琼说:“什么话?”

“什么话呀?这句话就是,我现在不知道作案之人是谁。但是,如果说有朝一日,我知道了作案之人是谁了,我也不会告诉哥哥!就这句话!”

“哦?”秦琼一听,“贤弟,此话怎讲?”

“哎呀,哥哥!您这还不明白吗?小弟当年是吃绿林饭的,小弟最痛恨绿林的叛徒了。这件事情甭管谁做的,我都敬佩他是个英雄!为什么?他劫的是皇杠!劫的是靠山王杨林搜刮山东的民脂民膏!劫的是四十八万两皇帝的龙衣贡!这叫做不义之财呀!那么劫不义之财的,我认为是英雄,甭管他是谁!那么我如果知道了人家是谁,我也会严守秘密,绝不往外泄露。哥哥,您是代表官人的,您知道之后,您一定得抓人家去,对不对?您一定会报官,带大军去进剿,去拿人家去。那哥哥从我嘴里得知人家是谁,再抓人家,把人家抓住,把人家杀掉,把银子启走……哥哥,那我尤俊达成什么人了?我这不是绿林的叛徒吗?我这不是勾结官府吗?我这不是忘了本了吗?我对得起我父亲吗?我对得起我老娘吗?我对得起我那单五哥吗?我都对不起!所以,哥哥,您到我这儿来打听就打听错了!我知道,不会告诉您!我不知道,更无从告诉您!总之,您在我这里打听不出来!所以,哥哥,咱说别的可以。说这个案子,恕小弟不能再跟哥哥相谈,小弟我得避嫌!”

这尤俊达多厉害!几句话把这个门给封死了。而且人家不是说“我不知道”。越说“不知道”,你可能越怀疑。我就直接告诉你:无论我知道不知道,我都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我的本分!我不能忘了我过去的出身呐!人家尤俊达说得非常在理。一下子把秦琼的话给封住了。秦琼对这个案子就没办法再问了,你想问什么,不用你问,人家都给你了标准答案,你还问什么?当时就把秦琼给堵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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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并不是一个非常健谈之人,他在这个嘴上没办法赢过尤俊达。尤俊达叫什么?叫“铁面判官”!做判官的,没有一个不能说的。你不能说,你怎么说判词?所以,一下子秦琼当时无言了,就愣了。

尤俊达一看,乐了:“叔宝哥哥,叔宝哥哥!哎呀……咱别为这个案子的事太发愁了!说句实在话,这个案子破了破不了,那是山东这些当官儿的事!山东当官儿的有一个好东西吗?没一个好东西!哪一个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啊?让他们掉脑袋去呗!您管这事儿干嘛呀?让您调查,您就假模假势地转那么一圈儿,你这不也到我这儿调查了吗?调查完了,回去告诉他们说你没有调查出来。他们能怎么的呀?能把你如何如之何呀?那靠山王杨林不照样没辙吗?您犯这个愁干嘛呀?哎呀……呃……”尤俊达一看,“哥哥,这天色不早了。按说小弟应该留您吃饭。但是,小弟家中有丧事啊,居丧期间不便留客,还望哥哥恕罪。如果哥哥没有其他事情,小弟认为哥哥还是及早往历城赶吧,以免一会儿天黑,哥哥还得走夜路。并不是小弟撵哥哥,没这个意思!您过两天不是还来吗?我老母亲八月十二出殡,到那一天,您来!等我老母亲入土为安之后,扭回身子,咱俩再痛饮一夜!到那个时候,小弟留哥哥您在我这庄院好好地住几天!咱哥俩许久不见,好好地唠一唠!今天就不留哥哥了。哥哥,您请吧……”

“我……”秦琼一看,这就是明着往外撵呐。人家都把话说出来了!这人厉害就厉害在这里。那不是说客客气气:“您看看是不是吃饭呀?这天也晚了,不行啊,咱俩喝点酒再走吧……”不是这个!直接说:“我这里不方便!”

尤俊达心说:我不跟你客气了!刚才一客气一让,你直接来我厅里来了。现在,我直接往外撵。

秦琼一看,没辙呀,人家既然不让自己在这儿住,行吧!

“呃……贤弟,既然如此,愚兄就告辞了。”

“我送一送哥哥。”

“啊,不必不必……”

“啊,我送送、送送……”

这一次,尤俊达一直把秦琼送到大门口。有人过来,在槐树桩上把秦琼那匹黄骠马给解下来,给秦琼牵到门前。

尤俊达过去,亲手扶着马,“哥哥,上马吧!”

“哎呀,多谢贤弟!”

秦琼扳鞍纫镫、飞身上马,一拱手:“贤弟,愚兄告辞了!八月十二,愚兄一定前来!”

“我在家里恭候哥哥!”

秦琼一看没辙了,走吧!一拍马,这马往前一走。尤俊达目送秦琼的背影,那意思:我把你送走喽!

秦琼往前走了几米之后,扭头一看,尤俊达还在那儿送呢。

尤俊达那意思:你走不出我的视野,我就不回去!

秦琼一看,这执意要把我送没影了!那走吧!

秦琼正想把身子扭过来呢,哎!也巧了,正在这个时候,

突然间,吹过一阵风来,“呜——”这么一吹。尤俊达正站在尤宅的门口。风一吹,“哗”一下子,就把尤俊达身上穿的孝衣给吹起来了。孝衣一吹起来,可就把尤俊达里面穿的衣服给露出来了。我们刚才说了,尤俊达第一次送走秦琼之后出了一身臭汗,天太热了,尤俊达回到自己内宅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了一身大红团花的衣服,那都是真丝的,穿到身上,凉爽极了。正躺在躺椅上,在那儿扇扇子呢。这个时候,秦琼来了。尤俊达一听秦琼来了,当时一慌,伸手抓来孝衣往身上一披,他就忘了把里面的衣服给脱了。所以,这件大红衣服一直在身上穿着呢。刚才谈话的时候,秦琼没发现。现在风一吹,把外面的孝衣撩开了。一下子,就把里面大红的衣服给露出来了。正赶上秦琼扭头看着尤俊达,一眼秦琼就看见了。

哎!当时,秦琼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了?秦琼是个大孝子,对这种事情十分在意——怎么回事?怎么尤俊达穿着一身红衣服啊?你现在居丧啊,你穿黑的、穿白的都可以,你穿着红的,什么意思呀?你这是不孝之子啊!

当时,秦琼脸色一变,双眉一立,眼睛一瞪,就带了相了。

尤俊达一看,秦琼突然变脸了。一低头,哎呦!尤俊达也发现了。赶紧用孝衣往身上一裹,孝带子一系,一转身,“走!”感激走回尤宅。

秦琼一看尤俊达走了,嗯……秦琼这个火就上来了。心说话:尤俊达呀尤俊达!你的母亲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从现在的迹象来看,你的娘假死!你再给我演戏啊!你身上穿红衣服!另外一个,我到灵堂之上,专门地嗅了嗅——我们说了,秦琼在那里使劲嗅了嗅。他为什么嗅?秦琼想闻闻味儿。人什么时候死的?六月二十三!停尸多少天了?四十九天没到,差不多了,还剩几天,停尸四十多天了。在最炎热的夏季停尸四十多天,这尸体怎么保存的?你就是放上石灰,放上水银,你就是拿冰镇!也盖不住尸体的腐臭味。一般来说,停灵的灵堂中就得放上檀香,放上一些其他的香,遮这个尸臭味儿。但秦琼一没闻到尸臭味儿,二没看到香。你又穿着红衣服!

好!我就再问问你,老太太究竟死没死?!

秦琼一圈马,他又回来了!

三探武南庄,究竟如何?咱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