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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层高,能俯瞰半个城市的夜景,安弥在风里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胸前纹身处隐隐作痛。

她脑子里很乱,一张张面孔不断浮现,她恨的,她爱的,都成为了病症般的折磨。

烟盒里没剩下几支烟,很快抽完。

屋里还有未开封的一整条烟,安弥没去拿,就静静在阳台上吹风。

一晃,到了凌晨。

随着肚子里一阵咕噜声,安弥这才发觉,今天一整天都没吃多少东西,昨天又喝了通宵的酒,胃有些难受,需要填点东西。

她不常来这间公寓,冰箱里除了酒没有其他吃的,这会儿要么点外卖,要么下去吃。

晚上外卖员不多,十次能有九次超时,安弥懒得等,换上衣服出门。

楼下有家烧烤店,安弥点了碗凉面,一些素菜,外加一瓶北冰洋汽水。

这家烧烤店生意不错,店里已经坐满,只能坐外面,好在今天不算热,天气预报也又不准,没下雨,坐外面还是里面都无所谓。

外面也只剩下一桌空位,安弥坐过去,旁边是几个光着膀子喝得醉醺醺的大汉。

凉面很快端上来,安弥埋头吃着凉面,一些内容令人愤恨的言论从旁边那桌传入耳中:

“听说龙哥你跟嫂子要离婚,怎么回事儿?”

“她生了娃后肥得像头猪,老子看着她那身肥肉就恶心,她还天天跟老子吵,妈的,真当老子还会跟以前一样惯着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肥婆脸,赶紧离了给老子滚蛋。”

另一男紧接着开口∶“我跟你们说,女的就不能惯着,越惯着她们越不知好歹,以前我看个直播,我家那死婆娘都要跟我吵,老子打了她几顿后,现在就算知道老子出来操了女人,回去照样给老子……”

男人话没说完,安弥把没吃两口的凉面全泼在了他脸上,并骂道∶

“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他妈找死?”

几个大汉拍桌站起来,一男的伸手就要过来拽安弥的头发,安弥挑肘格挡开,另一只手顺势摆拳反击,拳头砸在男人面部。

男人喝了酒,本就不太站得稳,安弥这一拳力度不小,男人朝一旁栽去,压倒了旁边的桌子,那桌的客人尖叫着站起来,桌上的烧烤盘、酒瓶、调料罐、瓷盘碎落一地。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见自己兄弟被打,酒精上头的其他人也顿时失去理智,大骂一声“操”,有人直接提起桌上的酒瓶朝安弥砸过来,安弥躲开,酒瓶砸在马路上,摔得粉碎。

以一敌多并不明智,对面还是七个醉汉,安弥现在应该马上转身跑开,她却只是退后两步,接着立刻转身抬起膝盖,换腿,身体旋转半周后,伸手触地支撑,随即释放勾腿,直击近距离一人右颌面。

那人瞬间倒地。

其他几个人懵了两秒,这他妈像是格斗场上才能看见的场面。

“靠!”

回过神,剩下六人中的一个大喊一声,“给老子弄她!”

六个彪形大汉一起冲过来。

就在这时,视线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双手提着张桌子放在胸前,从侧面撞向六个醉汉。

醉汉们猝不及防,有五个人被撞倒在地,剩下一个也被那人紧接着一脚踹倒。

趁着他们还没爬起来,那人跑过来拽住安弥的手,“跑!”

他力气之大,安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跑出了老远。

天空在这时突然下起大雨,路边的铁皮护栏被雨打得劈啪作响,衣服跟头发似乎是在一瞬间湿透,街道上的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一片虚影。

安弥转头,视线里出现一张在暴雨中也好看得惊人的侧脸,那张被她说成一般的脸。

夏末的暴雨铺天盖地砸下来,他仰着头,一手将头发捋至脑后,好似倒水一般的雨从他贴着白色纱布的额头淋下,淌过半截高挺鼻梁,顺着折角分明的下颌滚落,再划过突出的喉结,最后没入露出一段锁骨的黑色背心里。

头顶掠过一道闪电,黑夜一瞬亮如白昼,安弥心底跟着猛跳了下,随后,雷声轰鸣。

雨不停地下,天边雷声滚滚,耳旁的汽车鸣笛一声又一声,安弥却在这吵闹的雨夜,清晰地听到另一个声音——

她的心跳,如此剧烈。

雨水湿透全身,唯独紧紧相握的掌心仍旧干燥,微微发烫。

陈聿拉着安弥的手拐进一条巷子,来到一家关了门的手作店前避雨。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还牵着安弥。

雨滴砸在耳边的声音消失,安弥垂眼,看向他们还握在一起的双手,再抬眼,望向陈聿,出声提醒,“你可以放开我了。”

陈聿表情一顿,而后松手,“抱歉。”

安弥没再说什么。

陈聿盯着她,昏暗光线下,浑身湿透的女生并不狼狈,头发被绑成马尾扎在脑后,只余几根碎发被雨打湿贴在她脸上,她皮肤冷白,没有瑕疵,眉毛没有修剪的痕迹,颇为英气的眉形,双眸透冷,美得极具攻击性,她胸前那片惹眼的纹身都无法从这张脸上夺走半分风头。

“刚刚那一腿Capoeira很帅。”

Capoeira,格斗场上最经典的杀技,因杀伤力过大被正规赛场禁止。

陈聿往旁边墙上一靠,长腿半收,“但一个打八个,有点冲动了。”

他说得含蓄,不是有点冲动,是冲动过头了,那八个都是醉汉,很可能会闹出人命。

安弥却说:“不算冲动,我脑子很清醒。”

“你管不要命叫清醒?”

安弥半挑眉,“烂命一条,死了还能拉更烂的垫背,挺值。”

陈聿薄唇轻挑起一点弧度。

行吧,她不是冲动,是纯疯。

疯子的共性:无畏,以自我意志为首要原则,不考虑后果。

不过,她跟他见过的疯子不太一样,那些人发疯的出发点是追求刺激,她不是。

大多数疯子还缺乏共情心,没什么道德感,她显然也不是。

“今天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声线磁沉,伴着雨夜的白噪音,像来自上世纪,让人想要珍藏至今的音像磁带,有种耐人寻味的质地。

安弥看他一眼,没说话。

陈聿手伸进湿透的裤兜摸出一包烟,烟盒防水,里头的烟没湿,他低开烟盒,抽出半杆烟,伸手向安弥递过去,“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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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聿现在看似是理智boy,实际非常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