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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将烟塞回烟盒,笑说:“我从不做违法的事儿,你想留个同我弟弟一样的烟疤,还得你自己动手。当然,我是不建议你这么做的,道一声歉就能解决的事儿,没必要非要用这么偏激的手段。”

曹亮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得肩膀微抖。

“道歉?江冶也配?”他捞过烟盒,亲自点了根烟,说,“这点痛还吓不到我。”

江瑟笑意不减:“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说话时还是一开始的调调,优雅、温和,似和缓的春风。瞧着人畜无害,可看着曹亮将烟头压入手指时,眼睛眨都没眨。

曹亮中指一阵灼痛,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江瑟,嬉笑着逗她:“小姐姐,我这人最喜欢做偏激的事儿了,你要看好你弟弟哟,他还欠我一只手,我改天再来找他拿。”

江瑟看都没看他一眼,平淡回了句“随你”便看向被人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的少女。

她缓步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生得好看,鲜嫩得就像一根雨后春笋,沾泪的眼楚楚动人。所有人都叫她小结巴,江瑟到这会都还不知道她真名儿。

小结巴动了动唇,面色里仍有恐惧,“陈,陈礼音。”

江瑟轻轻颔首,看着陈礼音笑道:“能自己站起来吗?我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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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俱乐部里出来时,天空又飘起淅沥沥的雨。

韩潇看了场好戏,心情愉悦地抛了下车钥匙,对江瑟说:“我送你们回去?”

江冶身上带了伤,江瑟没拒绝他的好意,颔首道:“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韩潇笑说:“客气什么,我今晚看得忒尽兴,就是曹亮那小子是平城曹家的人,你让你弟小心些。”

江瑟看了江冶一眼,“嗯”了声。

雨越下越大。

车子开到梨园街便开不进去,韩潇打了双闪,将车停在路口处。

江瑟从副驾转过头,将手里的伞递给江冶,说:“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江冶下意识拧起眉。

他对北城来的男人莫名没有好感,眼前的男人是,上回那个在酒吧里的男人也是。

少年犹犹豫豫地磨着不下车,正要开口,可一对上江瑟黑漆漆的眼,又哑了声,沉默地推开车门下车。

江冶一走,江瑟便看向韩潇:“我想和陆总通个电话。”

韩潇诧异道:“你没我哥电话?”

“没存。”

“……微信呢?”

“删了。”

“……”

韩潇干巴巴笑了声:“看来你跟我哥真不熟啊,难怪上回你俩在酒吧那么生疏。”

边说边用指纹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与陆怀砚的对话框页面,索性便拨了个视频邀请过去,一接通就将手机递给江瑟。

“哥,江瑟有事找你。”

他说完便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江瑟要同他哥说什么。

结果话筒里只传出四个冰冷无情的字。

“韩潇,下车。”

韩潇:“?”

他朝窗外张了张,“不是,哥,外头在下雨。”

陆怀砚“嗯”了声:“带把伞。”

韩潇:“……”

等韩潇下了车,陆怀砚慢条斯理地靠上椅背,问江瑟:“想问我曹亮的事儿?”

“如果方便的话。”江瑟礼貌笑笑,“韩潇说曹亮是平城曹家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雨声淅沥,朦朦光线从车窗渗入。

屏幕里,女孩子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浸润在薄光里,隔着手机望向他的那双眼却黑得很。

寒咝咝的。

陆怀砚看了片刻,问:“要你输了,真就陪曹亮玩儿一晚?”

江瑟倒没想他会问这话。

陆怀砚从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她淡淡道:“愿赌服输,自然是要陪的。但玩的地方我选,他打了我弟弟,又强行拘禁了一个未成年少女,我不介意进派出所陪他玩玩。”

当然,那是下策。

那俱乐部明显是曹家的地盘,曹亮那样混不吝的小孩,仗着家里有背景,报警根本威胁不了他。

陆怀砚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答案,意味不明地又问了句:“你不是想亲自给曹亮烫个烟疤吗?为什么又停手了?”

江瑟语无波澜道:“不是说了么?我不做违法的事儿。”

陆怀砚笑了。

别人或许会信她那套说辞,但那会她的眼神他看得极清楚,这姑娘是真的想要动手。

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

陆怀砚垂着眼皮,定定看着屏幕里的女孩儿没说话。

直到江瑟唇角的笑意淡了些,才慢条斯理道:“平城的曹瀛是曹亮的祖父,亲的。因为这个孙子成日惹是生非,老人家鲜少在外头提及他,也从不让他参加北城的宴会,怕丢人。”

曹瀛。

曹氏集团的董事长,现已退居二线,由孙子曹勋接手集团的一概事务。

曹瀛年轻时在平城是一霸,后来趁着时代改革的春风,顺利将企业洗白,如今是平城实力最雄厚的集团。

江瑟微微蹙眉:“曹亮为什么会在桐城?”

“曹亮只听他哥曹勋的话,曹瀛管不住他,便将他丢来桐城,让曹勋管。曹勋和韩潇一样,都是为了桐城的影视城项目而来。”

江瑟目光微凝:“曹勋?”

“江瑟。”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陆怀砚不紧不慢道,“你猜舅舅为何一定要我过去桐城?因为曹勋这人,比他弟弟还疯,韩潇玩儿不过他。“

韩家压不住曹家,唯有陆怀砚代表陆家走一趟,韩家才能安安生生吞下影视城这块蛋糕。

那声“江瑟”从话筒传出时,江瑟下意识一顿。

两人上次见面,算得上不欢而散。

当然,江瑟不觉得那晚的所作所为会勾起陆怀砚一星半点的怒火。

他这人,对于看不上的人,连情绪都是吝于施舍的。

能让他真正看入眼里的人,除了他母亲,也就只剩下远在北城的陆老爷子以及正在雨里撑伞跺脚的韩潇。

思忖须臾,她掀眸看向陆怀砚,说:“陆总,谈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