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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简单冲了个澡便开始收拾陆怀砚的东西,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衣帽间的衣物,床头柜的眼镜,就连客厅的沙发上都还放着一张他喜欢往她身上披的绒毯。

东西收拾到一半,外头门锁倏地“滴”了一声。

有人在输开门密码。

江瑟掀眸望去,静静看着门把被人往左一旋从外推开。

男人进门后先是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望向她脚边的行李箱,里头都是先前他叫管家送来的东西。

他轻轻阖起门,背往后一靠,默不作声地看她。

目光深深沉沉。

江瑟别开眼,去流理台倒了杯水,淡淡道:“你来得正好,东西我快收拾好了,你是想一会带走,还是明天让管家过来拿?”

陆怀砚目光始终落她脸上,他摘下眼镜随手撂一边,提步走过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皮鞋敲着木地板上,一声声逼近她。

男人高大的身影彻底拦下头顶的灯光时,江瑟将水杯放一侧,抬起眼看他,说:“我留在你那里的东西——”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光一侧,望着他抚她脸的手怔了下。

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唇已经落了下来。

江瑟想偏头避开,下颌却被他掐住,躲无可躲,唇舌瞬间被他攫住。

他吻得很深,力道也很大。

觉察到他的手探入她裙子里,江瑟气息急促地叫了声:“陆怀砚!”

她这一声叫得含糊,闷在他的唇腔里,很快她眼睫轻轻颤了起来。

他对她的身体太过熟悉,从从容容撩拨几下,她便软下了身。

陆怀砚啄了啄她唇瓣,偏头去吸吮她耳珠,慢条斯理道:“感受到你身体有多喜欢我了没?”

江瑟别开脸,气息有些不稳:“你是想要在分手前来最后一次吗?也不是不可以。”

陆怀砚在她耳边轻轻笑一声,手从她裙子里拿出,双手撑在她身侧,定定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说:“眼睛也明明很喜欢我,就这里——”

他抬起右手,轻轻握住,感受着她的心跳,一字一顿地说:“最狠。”

他眉眼的轮廓很深邃,天生带着逼人的攻击性,无遮无掩盯着人看时,眼神若刀。

江瑟没在他眼里瞧见半点欲色,他根本就没想在这个时候要她。

“江瑟,你究竟是在对我狠,还是在对你自己狠?”

江瑟仰起脸看他,倔着,一个字都不说。

陆怀砚松开手,轻轻掰她下颌,看她里头的那颗智齿,说:“一颗没叫你痛的智齿你都不允许别人拔,我叫没叫你痛过?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缺没缺席过一次?我连你一颗智齿都不如么?”

男人缓慢吁出一口闷得慌的气,低头与她平视,笑着问她:“你要做坏人我陪你做,你要发泄我给你操,你要的东西我哪一次没有给你?心都要剖开来给你看个明明白白,就算是白眼狼也该喂个半熟了吧。”

他了解她。

想要走入她心里,就要给她最明确的爱意和永不迟疑的选择。永远站在她身后,坚定地选择她,不管前路是天堂还是地狱。

从他确定自己想要她,他就没有迟疑过一分一毫。

从来都是选择她。

明明,她都已经喜欢上他了。

陆怀砚不落睫地望着她眼睛。

当初吸引他的不就是她这双眼吗?

又倔又狠。

对谁都狠。

男人抬了抬下颌,用温热的唇碰她眼睫,声音里带了点哄,缓慢地温柔地说:“把话收回去,我们依旧跟从前一样。瑟瑟,把话收回去。”

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眼皮。

烫得她眼眶一热。

江瑟垂下眼帘,说:“陆怀砚,明天就让管家过来把你的东西带走吧。”

空气静了静。

垂落的视野里,男人的皮鞋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他带来的萦绕在她身旁的温暖气息也随之一散。

陆怀砚很轻地笑了一声,问她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痛?”

江瑟没说话。

他也没准备等她回话,说完便转身往玄关走,手拧开门把时,又不紧不慢丢下一句:“我们的感情你都可以弃之如敝履说扔就扔,我那点东西你操什么心?扔了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连离去时的脚步声都很轻。

门“喀嚓”一声落了锁。

地板由白色的长木块沿着鱼骨的纹路一块一块拼接而成。

江瑟低头看着,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幼时鱼骨卡在嗓子眼的痛。

每一口吞咽都在撕扯着伤口。

她伸手去拿台面上的水杯,慢慢将剩下的水一口一口喝完。

-

大衣里的手机嗡个不停。

陆怀砚始终没接,直到电梯抵达一楼,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韩茵。

男人按下接听键,头一回没等韩茵说话便道:“抱歉母亲,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他的声音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可韩茵依旧听得一怔。

“阿砚,你怎么了?”她小心问着,“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我也没事儿。”听出她的担心,陆怀砚笑一笑,说,“就嗓子有些疼,不想说话。”

韩茵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那母亲不同你说了,回去叫管家给你吊个梨子汤。实在疼得紧就去请赵教授给你瞧瞧,周青说你这几日都没怎么睡,你今晚不要熬夜,好好睡一觉。”

陆怀砚安安静静听着,末了才“嗯”一声,说:“好,您别担心。”

他的车就停在楼下,周青站在副驾门外抽烟。

见他过来,连忙掐灭手里的烟,给他开了后座的门。

陆怀砚矮身进去,周青紧跟在他身后钻入副驾,正低头系安全带,忽听身后淡淡的一声:“还有烟吗?给我一根。”

周青一顿。

小陆总戒了烟的。

有时在外应酬沾了烟味,还要会办公室冲个澡再过来找江瑟小姐。

“有,”周青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别身递过去,“但不是您以前抽的那款。”

“无妨。”

陆怀砚推开烟盒,拿出一根烟含入嘴里,滑动打火机砂轮,将烟尾凑火里猛吸一口。

尼古丁顺着呼吸入肺,他落下车窗,透过吁出的袅袅白雾望着一楼那道玻璃门。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刚刚出来的地方,周青给司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烟灰缸慢慢蓄起一截又一截灰白的烟灰。

直到不知第几个烟头被捻灭,周青才听见低低的一声——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