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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期待得紧,想当初姑娘与太子和离时,上京不知传出了多少风凉话。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自是要叫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她们姑娘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容舒笑道:“殿下已经安排好了,圣旨会直接送到大同去,我想要阿娘与我一同接旨。”

盈月、盈雀这才反应过来,姑娘这是要让夫人第一时间就知晓赐婚的消息,而不是从旁人嘴里听说呢。

便也不再多说,麻利地出屋准备马车去了。

容舒这趟回大同,除了因着赐婚这事,还因着要回去处理牧马场的事。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四月初回到了大同。

就在她回到大同的第三日,宫里的赐婚圣旨也跟着到了,圣旨将太子亲迎的日子定在了今岁的中秋月圆日。

这日期还是容舒自个儿挑的。

她与顾长晋相遇在中秋月圆夜,头一回拜堂成亲也是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员的日子,她舍不得挑别的日子。

来传旨的人除了汪德海,还有坤宁宫的桂嬷嬷。

容舒接过圣旨后,桂嬷嬷久久不愿离去,在院子的月洞门外站了许久。

便见暮春的融融曦光里,穿着一袭豆青色春裳的姑娘正捧着圣旨与她娘亲昵地说着话,细一听,原来是在同她娘撒娇。

桂嬷嬷看得心酸。

她有许多话想与容舒说,然嘴唇翕动几番,桂嬷嬷到底是记住了皇后娘娘的叮咛,不可打扰沈姑娘与沈娘子母女。

于是长长一叹,终是什么都没说,随汪德海一同离开大同。

皇后娘娘说了,要给沈姑娘办一个盛大隆重的成婚礼的。

眼下离八月十五只有不到五个月的光景,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完六礼,可是一日都不能耽搁了。

容舒被赐婚太子的事,很快便在大同传得沸沸扬扬。

大同府的姑娘们性子飒爽得很,知晓未来太子妃此时就在大同,一个接一个地跑来一睹容舒的庐山真面目。

直到穆霓旌烦不胜烦,朝着地面挥起鞭子来,方笑嘻嘻地跑开,边跑边道:“咱们太子与太子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弄得容舒简直是啼笑皆非。

容舒在大同一直呆到七月,她每日都要忙着挑马苗、马粮,又要给牧马场定下各类章程,忙得脚不沾地的,看得沈一珍直摇头。

“你与允直虽是第二回 成亲,但也敷衍不得,最迟七月底,我们就要回到上京!”

她这头一锤定音,七月一到,便差人备马车了。

穆霓旌一起陪容舒回京,两年前容舒出嫁,她人在大同赶不回来,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沈一珍原是要在上京备一个大宅子,好让容舒风风光光地出嫁。只容舒觉得在鸣鹿院出嫁便挺好,委实没必要花冤枉钱弄个大宅子。

一行人赶在七月的尾巴回到了鸣鹿院,一进院子就被宫里送来的聘礼单子给惊到了。

这些个聘礼都是皇后准备的,戚皇后办事雷厉风行,两个月前便已经陆陆续续将聘礼堆满了紫宸殿。

穆霓旌这小财迷看得直咂舌,“我怎地不知太子妃的聘礼竟如此丰厚?”

她指着聘礼单子,道:“这可是皇家最好的庄子,当初顺王妃嫁给顺王时,都没能捞着。还有这些皇田,都是最肥沃的田,每年不知能得多少佃粮佃银。还有这些铺子……这,简直就是嫁公主才有的待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容舒知晓这是戚皇后特地给她准备的,她倒也没矫情地非要拒绝这些聘礼。

总归这些聘礼从前是用国库的银子置办的,既然是取之于民,待她成了太子妃后再用之于民便成。

日子一日日过,一转眼便到了八月初三。

常吉这日一早便来同容舒禀告道:“主子从辽东回来了,皇后娘娘说迎亲前一个月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见面,是以东宫的长史大人拦着,不让主子来同您见面。”

岂止是东宫那位老长史拦着,便是沈一珍也会拦着不许顾长晋来见她。

这是大胤惯来的习俗了,说是成亲前一个月见了面就不吉利了。

容舒笑道:“你同他说,他便是来了,阿娘也不会叫他见到我的。让他好生歇息便是,左右也没剩几日了,我就在鸣鹿院等他来迎亲。”

常吉当即便将话传回东宫,顾长晋已经好几日不曾阖过眼。

为了赶回来上京,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好不容易到上京了,竟是连一面都见不着。

他上次与容舒成亲之时,丝毫没有要提前见她的念头,对成亲的一概习俗更是不曾打听过,以他的性子,便是知晓了,多半也不会放心上。

只这一次,听说提前见面会不吉利,他生生压下了想见她的渴望,耐心地等着八月十五到来。

不仅他等着,上京里的人都在翘首以盼。

太子迎娶太子妃的盛事,还是前缘再续、破镜重圆,怎不叫百姓们激动?

容舒如今在上京的名声可好了,前有她在扬州救民筹粮的善行,后有沈家大义灭亲、慷慨散家财相助边关的义举。

容舒知晓这是有人在与她造势,除了顾长晋,自还有旁的人。

京里的世家豪族、达官贵胄但凡在宫里有些耳目的,又如何猜不出是何人在造势?

为了讨得贵人们的欢心,自也是推波助澜地给容舒造势。

此等情况下,谁还敢提容家的事?

又有谁敢说容舒是罪臣之女?

是以容舒还未嫁入东宫,在民间的名声已是遐迩著闻了。

沈一珍对此倒是喜闻乐见,她自个儿的嫁妆泰半填到了沈家的生意里,眼下自是不能像从前那般,豪气万千地拿出琳琅满目的嫁妆来。

偏宫里准备的聘礼委实是太多,她还愁着不能给昭昭一个十里红妆的排面。

这会好了,整个上京都知晓沈家为了大胤“散尽家财”了,谁还敢笑话昭昭这沈家女的嫁妆不够丰厚?

如此一来,沈一珍终于是能睡个安稳觉。

容舒这半月来,日日都赖在东院,与沈一珍挤一张榻,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八月十四这夜,母女二人又说了半宿话。

容舒到了后半夜方迷迷糊糊睡去,翌日天不亮就被沈一珍推醒,道:“宫里来人了。”

太子大婚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大婚前两个月就该派宫嬷到太子妃身边,教导太子妃识事识宫规。

所谓宫规,不外乎是要以太子为天,要同太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云云。

只戚皇后像是全然忘了这事儿,压根儿没派人来给容舒立规矩。

只不过嫁娶一事,程序自来繁琐,太子又是未来储君,这里头的程序更是繁琐了,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是以出嫁这一日,戚皇后还是派了人来鸣鹿院。

今儿来的都是熟人了。

除了戚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桂嬷嬷,还有东宫的掌事宫女竹君以及两名尚仪局的女官,其中一人就是许鹂儿。

许鹂儿进宫后,容舒便不曾再见过她,今个与她再重逢,很是欣喜异常。

许鹂儿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含泪笑唤道:“鹂儿见过姑娘!”

进宫不到两载,这姑娘与从前相比,已是脱了胎换了骨,再不是从前那人人皆可糟践的苦命女子了。

桂嬷嬷怕耽误吉时,也没给她们叙话的时间,大马金刀地指挥起几名宫嬷宫婢,给容舒开脸、梳妆、换大婚的吉服。

这一通忙乎完,已经是三个时辰后。

鸣鹿院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有特地从扬州赶来的沈家族人和郭九娘,也有从太原府赶来的容泽,就连蒋家大奶奶容涴也来了。

前世容舒出嫁时,就是容泽亲自背她出侯府,将她的手交到顾长晋手里的,还悄悄同她道:“日后顾大人若是委屈了昭昭,昭昭记得同阿兄说,阿兄替你出气儿。”

这一次,她依旧希望容泽送她出嫁。

原还以为容泽要赶不来的,不想顾长晋却提前将人接来了,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

下晌的吉时一到,外头便传来了动静,一时间锣鼓喧天,爆竹声声。

盈雀“噔噔噔”跑来,推门激动道:“姑娘,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