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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选这个民宿就是因为视野开阔,从他们这个位置能够直接看到洱海,是很纯净的颜色。

蓝天白云,和阳光柔和辉映,潮声浮动中,两人面对面这样站着,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近。

谢屹忱穿了件深色T恤,衣摆被吹出挺括的弧线,转头望向一旁起伏的浪潮。宁岁看着那个突起又引人注目地动了动,然后,淡薄的唇吐出几个字:“车没油了。”

宁岁:“啊,这样。”

那车昨天被林舒宇造多了,正巧刚罢工。

谢屹忱垂眸看她:“你想去太阳宫?”

宁岁点点头,如实说明:“嗯,觉得有种特别的庄严美。不过卓总和珂珂好像不太感兴趣,所以我们行程没安排。”

谢屹忱看了她一会儿,又慢条斯理移开视线:“那就十五分钟?”

“啊?”宁岁没能跟上他的思维。

“我回去收拾一下,十五分钟后院子里见。”谢屹忱眯起眼抬了下头,“太阳比较大,记得带把伞。”

宁岁睫毛扑簌了下:“哦。”

地上的鹅卵石形状圆润分明,自圆心由内而外铺成太阳花的图案,她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盯着那个图案看了半天,觉得莫名有点眼熟,却又说不太上来。

谢屹忱走之前,扬着尾音,好心一句点破真理:“别看了,斐波那契数列。”

“……”

——他是有读心术吗?

宁岁闻言数了一下,还真是。

她有点诧异,更觉得新奇,埋着脑袋又仔细地看了看。

谢屹忱打量她小鸡啄米埋地的姿态,好笑道:“向日葵的径向排列确实是斐波那契。”

宁岁蓦地抬头,很惊喜:“你怎么知道?”

谢屹忱跟她并肩往东边套房走,语调闲散:“以前无聊自己搜的。”

保送之后的那段时间有点闲,他读了很多书,主要是博物通鉴以及历史类型的,也顺带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宁岁问:“那自然界里,除了向日葵还有别的例子吗?”

她感兴趣的时候眼睛都亮亮的,谢屹忱睇了她一眼,嗓音低沉:“我记得有雏菊、菠萝、松塔一类的,包括鹦鹉螺的螺纹长度也是。”

“鹦鹉螺也是吗?”宁岁思索片刻,想到什么,踌躇着问,“那你说……鹦鹉螺的排泄物也会呈斐波那契数列吗?毕竟是跟着螺纹走的。”

“……”

十五分钟后,两人简单带好外出要用的东西。

气温稍微偏高,宁岁穿着先前那条及膝的浅绿色裙子。

手提着提包的系绳往外走的时候,已经看到谢屹忱撑着伞在院子里等她。

是国家集训队刻字的那把大伞,容纳两个人也完全足够。

“你伞呢?”他看她手上空空。

宁岁愣了下,老实道:“我忘了。”

前瞻的父母们已经拉了京大校友家长群,在群里热聊得不亦乐乎,刚才芳芳突击查岗,拉着宁岁讲大家讨论的京大开学前新生骨干项目的事情。

因为每年九月开学新生都会有很多,学校亟需志愿者在报到这天引导学生完成各项手续,所以鼓励成绩好的新生也踊跃报名,称为“新生骨干”,报名之后需要提前一周到校先参加培训,听取各类讲座,据说之后竞选班干部也更有优势。

最后一条对芳芳的吸引力极其之大,说这种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必须报名。

但其实不巧,宁岁之前就约了高中的数学老师于志国,想要从他那提前了解一下大学数学的内容。因为有听说,数学系里全是国家队竞赛生,难度会一下子抬得很高。

然而夏芳卉觉得骨干项目更重要,于是宁岁听她讲了半天,最后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门。

宁岁问:“那要不我再上楼去拿?”

谢屹忱轻瞥她一眼,叹气:“不用,过来。”

宁岁静了一瞬,挪过去,钻到了他伞底下。

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他举伞的手。

指骨修长分明,手背上肌理匀称又好看。

宁岁凝视须臾,移开视线:“我听说这儿有电瓶车,20分钟一趟。”

“嗯。我们先往南口走,看到车了就坐。”

谢屹忱的穿衣风格都差不多——素T、运动衫、工装夹克、卫衣,但什么色系都有,松散地套在身上,整个人透着种放荡不羁的闲散意味。

两人走上主街,下午两三点,正是太阳光刺眼火辣的时候,地上的阶砖被来往的车轮和鞋底磨得光滑锃亮。

街上行人还不算很多,路边店面装饰古朴却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有卖首饰的,茶叶古玩的,刺绣的,还有土特产和没开始营业的酒吧。

宁岁很喜欢踩整块整块的石砖,像小时候跳房子,刻意避开长满青苔的裂缝,脚底下蹦蹦哒哒的,虽然仍旧垂着脑袋注视着地面,但步伐略显轻盈。

阳光很灿烂,但是在伞底荫庇之下又不显得曝晒,和宁岁青睐的那种带有烟火气的安静如出一辙。

周身也懒洋洋的,她问:“谢屹忱,你平常喜欢做什么?”

他走在一旁,伞一直游刃有余跟着她步伐:“闲暇之余?”

“嗯。”

谢屹忱想了下,随意列举几个:“打篮球,骑车,旅游,现在有空还会搞搞代码和机器人。”

宁岁捕捉到关键词:“旅游?你都去过哪里?”

谢屹忱的爱好很多,谢镇麟从小就告诉他,生活最重要的是感受中间的过程,经历越丰富人生越有温度,所以他一向奉行体验派,到处走走停停,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去过欧洲的大部分国家,美国、加拿大和新西兰,还有非洲、阿联酋,以及亚洲,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等。

“国外以前每个假期都会选一个地方去,国内的话主要是看看自然风景,我比较喜欢四川和宁夏那边。”

“都是和父母一起吗?”

“不是。”谢屹忱顿了下,“有时候跟同学,有时候自己一个人。”

芳芳总是各种跟她灌输高中生独自出去有多不安全,宁岁下意识就问:“一个人?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他倒是悠悠地乜过来一眼,末了似笑非笑的,“噢,怕有人劫色啊?”

“……”

怎么还有点意有所指的味道。

宁岁默了下,但都说到这儿了,还是试探地顺着他话说道:“所以你当时想也没想就开价六百六,难道也是因为……”

“?”

谢屹忱绷了下咬肌,黑眸直勾勾盯过来:“想什么呢。”

宁岁识时务地闭嘴。

她脚尖蹭到石缝间细细的绿色小草,刚才的念头又不自觉在心里打了个转。

——为什么一个人去旅行呢?

宁岁心想,习惯一个人去旅行,也许是觉得比较自由。

之前在网上有看到,虽然成绩公布之后他没接受采访,但是记者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扒出些小道消息,说他家境不俗,父母是某某互联网新贵,公司虽然还没有上市,估值却已经达到百亿人民币。

之前听描述,他父母又是比较开明的人,能养出他这样随心所欲又无拘无束的性格也很正常。

宁岁悄悄瞥了他左手手臂一眼,前面街上有卖烤芝心卷的,香喷喷的味道蔓延过来,零星有几个游客翘首以盼等在旁边排队,谢屹忱在此时出声:“那你平常喜欢做什么?”

宁岁思考过以后才发觉:“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

顿了下又说,“但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

就觉得都还行,不错,没什么可指摘的。

不过回想以前很小的时候,她还是个挺有自己主见的孩子,吹泡泡糖的时候都会想要挑颜色。

后来随着愈发长大,就渐渐变得不在意了,因为夏芳卉会事无巨细把每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都安排到位,好像并没有留给她多少选择的空间。

“那你喜欢数学吗?”谢屹忱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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