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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的位置是餐馆二楼,靠窗边,可以直接看到湛蓝的海景。窗沿是雕花竹制,没有窗户,因此含着温度的风就这么拂面而来。

阳光一闪而过,宁岁心想,其实谢屹忱的眼睛是很正宗的黑色,可能只有落进光线的时候才会呈现出琥珀色。

但是不可否认,他五官生得极好,什么角度看都很卓致。

他嗓音也是低冽中夹杂一丝磁性,尾音若有似无地拖长,给人一种漫然兴味的感觉。

见她没反应,谢屹忱抬了抬下巴,语调悠悠、意有所指地说:“这照片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宁岁眸光动了动,这才面色镇定地嗯一声,伸出手指了下照片上他的旁边——被对方球员不小心踹了一脚、表情跟便秘似抢镜的张余戈。

她慢吞吞道:“我在想,张余戈是不是很喜欢穿这件红色球衣。这几天我好像见他穿过好几次。”

“……”

谢屹忱的目光停在她的屏幕上面,宁岁似乎也不觉得这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视线自顾自地转向从他身后跟过来的林舒宇:“你们两个人来吃晚饭啊?”

林舒宇反应很快,公鸡啄米似的点头,宁岁又瞄了谢屹忱一眼,他正随手摘下脖子上挂着的覆耳式耳机,表情略显漫不经心。

这时许卓抬头注意到他俩,连忙招呼道:“哎,你们到啦,过来坐。”

服务员从旁边空桌拉了两把凳子过来,谢屹忱和林舒宇挨着方桌外侧坐下。

胡珂尔心说难道这么巧就碰上了,人往里挪了挪,就听到许卓解释道:“刚才有跟他们提过在这吃晚饭,然后忱总说他俩也来,我就把餐厅地址给他说了。”

胡珂尔问:“就你俩吗?”

“对啊。”林舒宇说,“鱼哥他们早上没起来,下午才吃午饭,就不想出来了。”

“哦哦。”多两个人也是多,胡珂尔逛了一天自然景观有些麻木的心得到了提振,迅速把一旁挂着的菜单拿下来,递给谢屹忱,“我们也没点什么,你们看要不要加些菜?”

这儿的餐馆菜式差不多,几人一合计,就加了盘薄荷炸排骨,还有一道蚝油生菜。

这边刚下单不久,隔壁桌的一对情侣就因为点什么菜吵起来了。

好像是女生想在炒饭里面放辣椒,男生不愿意,女生觉得他怎么这点儿小事都不能迁就,男生则回说他在其他地方迁就得已经够多了,两人就开始一桩桩一件件互相翻旧账。

眼看着自己这桌全是口味比较清淡的菜,林舒宇压着声音感叹道:“要不怎么说找对象得找一个地方来的人呢,口味不一样都吃不到一起去。幸好咱都是槐安人。”

“这点真的是特别重要。”胡珂尔认同道,“吃不到一起的人就更没有共同话题。”

正说着,汽锅鸡就端上来了,谢屹忱坐在最外面靠得近,就自然而然让大家把碗堆在一起,他来挨个盛汤。

宁岁离他最近,谢屹忱装好之后直接推过来,她低头一看,里面汤料很扎实,满满是菌菇和鸡肉,瓷碗也蕴着悠悠的热气,于是轻舔唇:“谢谢。”

谢屹忱就嗯了声。

林舒宇又借机问大家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找找共同话题,大家便畅所欲言地闲聊,谢屹忱给所有人装完汤,无所事事地靠在椅背上。

宁岁看了他一眼:“你不喝汤吗?”

“太烫了。”他掀了掀眼皮,“等会儿再喝。”

宁岁点点头,想了下又说:“刚才他们拉了个群,都是高中各个学校考上清大和京大的,你加了吗?”

“嗯,刚看到了。”

是一个朋友下午给他发的群邀请,那时谢屹忱正在睡回笼觉,眯着眼抬起来看了下,给忘了。

刚才点了通过,发现群里已经有一百五十个人了。

有人截图私发给谢屹忱刚才的聊天记录,有关于表白墙的事情,谢屹忱扫了一眼,并未置评。

饭桌上林舒宇还在夸夸其谈:“忱总真是这么多年我见过饮食审美最好的,自己会做饭,煎的牛扒贼好吃,我们都说他没搞计算机去米其林当个主厨也不错。”

谢屹忱在这时挑眉:“行了你,再吹就过了。”

胡珂尔好奇道:“你平常怎么有空钻研这些啊。”

林舒宇替他回答:“小的时候他爸妈忙,没时间在家呗,这爷嘴又挑,估计保姆阿姨做的也不合意,所以才自力更生。”

胡珂尔敬佩地竖了个大拇指,同样的情况,换她只会造就一个一天三顿外卖的废物。

“不过想吃他一顿真是不容易。”林舒宇咂咂嘴,“也就是初中那会他自个儿住还整得频繁些吧,后来住校就再没尝过,上回还是我过生日才有这面子。”

宁岁一边听还不忘默默给自己舀了勺面前的过桥米线,奈何太滑根本弄不起来,兀自努力了几次后换了筷子,结果还是弄巧成拙。

不经意往旁边一看,正对上那双漆黑玩味的眼睛。

——那表情。

好像满脸都写着“能不能行,怎么笨手笨脚的”。

“……这儿的米粉,”宁岁蓦地呼吸一屏,声音莫名变小,想出个解释,“好像有点脚滑?”

“……”

谢屹忱似笑非笑地晲着她,宁岁心里稍微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直接拎过她的碗,用公筷帮她卷米粉。

他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她注视着他三两下有条不紊地夹完,卷成一绺,还顺便舀了几勺汤。

胡珂尔和林舒宇有一搭没一搭地斜对角闲聊,宁岁屈肘撑在桌面,倾身靠近谢屹忱:“你初中的时候一个人住吗?”

他侧眸看了她一眼:“嗯。租的房子,为了离学校近一点。”

很忙是有多忙呢,平常也不回家吗?

宁岁没再问下去。

刚才聊到各自最喜欢的食物,林舒宇问:“……哎对了,宁岁,你最喜欢吃什么啊?”

“芝士。”

“芝士好啊。吃多点涨知识。”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林舒宇干咳一声——草,忘了张余戈不在,没人接他的谐音烂梗。

“阿忱也喜欢吃芝士,我们有时候晚上会偷溜出校点披萨吃。”

“我知道他喜欢。”宁岁想到那天的芝心卷了,睫毛轻眨了眨,“你们高华小卖部不卖宵夜的吗?我们都有饺子炒面什么的,晚自习之后大家跑去疯抢。”

谢屹忱顿了顿,又睇了她一眼,才低沉散漫地开口:“卖,但是种类少,也不怎么好吃。”

林舒宇回想起来就一言难尽:“就是啊,那煎饼硬得跟秤砣如出一辙,还抹辣油,牛肉柴得像宰之前被家暴过似的,铁胃才能吃,我们都把那个叫泻药小套餐。”

聊会儿天的功夫,后续的几个菜也端了上来。

宁岁发现,谢屹忱入群之后,头像立马被认出来,然后那些八卦的心思也挺自觉地收起来了,熟人开始打趣问他,哥清大奖学金是不是真有好几万啊,到北京不得请大家吃个饭?

谢屹忱混不吝地说没问题,你能找到百来人的场子我就请,气氛登时转向另一个热烈的顶点,开始讨论起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

——北京,这个同样繁华,却比槐安更加新鲜未知的城市。

群里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譬如我妈告诉我北京的东西分量可足,不吃饱不让你出门啦,那边蒙着眼瞎撞都能进烤鸭店;

我二姑的过敏性鼻炎就在那治好的,天气干也有天气干的好处,下雪也很浪漫;

我听说那儿的出租车司机都是老大爷,而且特热情;

还有人说你们知道吗,清大超级超级大,听说从南到北好几公里呢,不骑自行车能走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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