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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早上工作, 晏鹤清和店长请了下午的假。

雨停了,晏鹤清还是习惯性带上伞。

彩虹桥福利院离最近的地铁站要走半小时,出了地铁站, 路面还是湿的, 积着水, 前几条街还好,拐进小路, 路面状况就变糟糕了。

挖了一半的路,满地黄泥脏水,路边的店铺全部很破旧, 大部分倒闭了, 只有几家小店还开门。

其中一家是便利店。

晏鹤清推门进去, 老板就是收银, 正在追剧,电脑里是女人的哭声,老板看得入神, 来客人了也没反应。

晏鹤清取了一只最大的购物篮,走到货架,他没看牌子, 从第一排开始拿。

面包,饼干, 威化饼,巧克力……还有新鲜的酸奶。

晏鹤清记很清楚, 林风致以前特别喜欢草莓酸奶, 酸酸甜甜的, 有一点点草莓果肉粒, 每次林风致都会把盒子舔得干干净净, 然后眼巴巴望着他,“哥哥,我还想吃!”

每次他都会省自己的留给林风致。

晏鹤清拿了很多盒酸奶,各种口味,带大粒果肉的,还有两箱纯牛奶。

当他提着东西去结账,老板都惊呆了。

这条街以前还算繁荣,但这十来年早衰败了,基本没生意,都是卖给左邻右舍,她之所以还开着这家小店,完全因为铺面是她自己的,不用租金,反正租不出去,自己开个店,一天赚账还勉强够小菜钱。

这可是很久没有的大单子了!

老板眉开眼笑,还给晏鹤清抹了几块钱零头。

“欢迎下次光临!”

晏鹤清左手提着两大个塑料袋,右手提着两箱牛奶走出便利店。

沿着路继续往前走两百米左右,尽头就是彩虹桥福利院。

曾经也算是很有规模的福利院,门头很大,如今门卫亭只有一个老人。

晏鹤清要登记,老人头都没抬,低头烤着火炉,“直接进。”

晏鹤清进了福利院,刚下过雨,操场很安静,没人在外面跑动。

不过就算天气睛朗,其实也并不会有人在外跑动。

来福利院的孤儿,只要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很快都会被领养走,剩下大多数,都是身体有残疾,或是精神有问题的小孩。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很少,一个人要照顾一大群小孩,只是照顾他们一日三餐就够头疼了,很少会放他们出来操场活动。

而且说是操场,也就一块光秃秃,面积比较大的水泥地,没有滑滑梯这些小朋友喜欢的游乐设施,也没有运动器材。

和晏鹤清记忆里一个样。

晏鹤清走到一个屋檐下,地面干净,他放下零食和牛奶,给联系人打了电话,“您好,我到福利院了。”

“你从大门笔直往里走,看到一栋浅蓝色五层楼,上二楼第二间办公室来。”

晏鹤清重新提起东西,继续走了几分钟,知道了浅蓝色的楼。

一路上去都很安静,二楼第二间办公室门开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在电脑前坐着。

晏鹤清停在门口,彬彬有礼开口,“您好,我是晏鹤清。”

男人抬头,瞥见晏鹤清提的东西,他下巴点了下茶几,“东西放那儿,过来谈。”

晏鹤清放好东西,走到办公桌旁边,那里有一张为访客准备的椅子,晏鹤清拉开坐下。

晏鹤清进屋的这一段路,男人一直在打量他,在心里默默叹气。

这个男孩比证件照更精致漂亮,细皮嫩肉的,能干得来福利院的苦差事吗?

前几年申请做义工的大学生络绎不绝,有为了修学分的,有新鲜的,也有真想做公益的。

但无一例外,来过几次就联系不上了。

男人也理解。

福利院剩下这些孩子,和正常小孩不一样,单纯只是聋哑,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大部分生活不能自理,智力缺陷低下的唐氏儿,脑瘫,一些小孩还会打人摔东西,整宿吼叫骂人。

就他们这些老员工,也纯粹是为了熬工时,不然真待不下去,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男人已经判定晏鹤清来不了几次,但还是走流程,敲着键盘先询问一遍。“你简历写是京大的学生,是来一次呢,还是长期。”

“长期。”

男人以为听错了,他停止打字,偏头看晏鹤清,“长期?”

晏鹤清平静点头。“嗯,长期。”

男人神奇地看了晏鹤清好一会儿,片刻他关掉电脑,起身说:“这样,我先带你去逛一圈,你看过之后再回答我。”

男人帮着提了一袋零食和一箱纯牛奶,领着晏鹤清去了三楼,“我们这儿住宿分了三楼,根据不同的情况分配楼层。”

“越往上呢,小孩状况越不理想,比如癫痫啊,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的孩子,尤其女孩比较多,大部分是先天,也有小部分是后天。”

“这些孩子通常被虐待过又抛弃,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因此对我们非常戒备和排斥,前两天有个小孩还把我们美术老师挠得流了血……”

介绍着到了3楼,从这一层开始有在楼梯口上加了铁门,这一层没有上锁,依稀能听到嬉笑打闹声。

男人熟练朝着第一间房走,“这一层的小孩还算好带,一些胆子比较小的,你主动一些,他们也容易。”

推开门,里面大约有三十来个孩子,女孩的比例比较高,他们看到晏鹤清,都好奇望过来,看到他提着的零食,眼睛里更是迸发出渴望的光。

他们很少能见到零食,偶尔团体或爱心人士捐赠,也是几个月轮到一次。

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冲过来了,热情喊晏鹤清。

“欢迎哥哥!”

“哥哥好!”

……

大部分都很胆小,躲在后面悄悄望着晏鹤清。

“来来来,这是这位哥哥给你们带的面包、牛奶……”男人将东西放到桌上,招呼那些主动的小孩说,“你们站成一排,排好队来领。”

晏鹤清则是主动去发给那些内向的小孩。

男人默默观察着,见晏鹤清很平静、很熟练地和内向的小孩交流,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少年真的很有耐心,男人看在眼里,开始希望晏鹤清参观结束了,还能留下来做长期义工,福利院真的很缺义工,小朋友们也很缺新鲜的老师。

发完东西,晏鹤清给小朋友了讲了几个故事,大家都听得很专注。

时间一点点过去,男人还是决定带晏鹤清到四楼看几眼。

上到四楼,铁门上已经上了锁,男人打了个电话,一个灰白头发的女人过来开门了,她系着围裙,染着大片的颜料,她瞥了晏鹤清一眼,嘴里说着:“什么事啊?徐老师在上课。”

男人没进来,“新来的义工,你带他转转。”

女人笑了,“这倒是稀奇,好久没来义工了。”

晏鹤清礼貌颔首,“您好,我叫晏鹤清。”

女人回他一个笑容,“叫我张姨就行。”

男人把剩下的零食牛奶递给晏鹤清,“你和张姐在4楼看看,完事到2楼找我。”

男人先下楼了,晏鹤清跨进铁门,张姨就又锁上门,走前面介绍,“现在孩子们都在上美术课,等下课你再进去发东西吧。”

“好。”晏鹤清回。

不同于3楼的热闹,4楼很安静,一间特别大的教室里,摆着二十来个画架,有十来个小朋友在里面安静画画,教室最前方,站着一名高挑清瘦的女人,年纪40岁出头,她身上罩着罩衣,端着颜料盘,正在教一个小女孩上色。

“那是学校的徐老师,教美术。”站在门口,张姨微微摇头,“现在福利院就剩她一个老师了,十几年风雨无阻,她也不要工资。”

隔着玻璃,晏鹤清静静望着女人。

徐乔音,陆牧驰的生母。

半小时过去,终于下课了,轰隆隆,此时天空又开始打雷,张姨轻轻敲门,“徐老师,有义工来给小朋友发牛奶。”

徐乔音听到有陌生人,她马上低头,快速收拾自己的画具。张姨习惯了,她招呼晏鹤清,“跟我进来吧。”

晏鹤清进了教室。

比起3楼,4楼的小孩更加安静,因为他们大部分是聋哑儿童。

晏鹤清顺着画板,一份一份给他们分发面包牛奶,到最后一名女孩,晏鹤清递东西给她,她接过东西却没吃,小心翼翼放进了口袋。

“你不饿吗?”晏鹤清比划着。

女孩盯着晏鹤清的唇形,很是紧张地打起了手语。

“你……要,带……”晏鹤清认真辨认着,“给你的……好朋友?”

女孩眼眸亮晶晶的,这次她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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