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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胜炳死了。”陆凛出声。

赵惠林登时张大嘴巴,眼泪从眼眶飙了出来,声音瞬间高出几倍,“你说什么?!”

陆凛没和她计较,“晏胜炳开车撞人,当场死亡。”

赵惠林被这转变吓坏了,晏胜炳开车撞人?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两个金手镯。

她这个动作尽入陆凛眼底,陆凛继续说:“他撞的人你认识,陆牧驰。”

赵惠林这次直接吓傻了,“我不知道,我儿子更不知道……”

陆凛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我已经报警,警察会判定你们是否知情不报。”

“这位先生!我真不知道!”赵惠林来不及消化晏胜炳去世的消息,就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她和晏峰会被牵连!她快哭了,“晏胜炳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就今天有人说是他朋友,要接我们去吃饭,你们可别冤枉好人啊,我们不敢杀人的!”

“手镯哪来的?”陆凛问。

赵惠林急忙去拔金手镯,甩出老远,“金手镯是上周晏胜炳买的,我不知情!他喝醉酒,没发酒疯,还给我带回来两个金手镯,还说他有了五百万,以后谁都不怕了,他……”

她抱紧晏峰大哭,“他疯了啊他,竟敢去撞人,这是要害死我们母子啊……”

陆昌诚听了会儿,全身发寒抖动,就为区区五百万!他们就害了他孙子!他血压又要上来了,两只眼血红,“是不是程家?”

赵惠林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这时却见陆凛捡起金手镯,转着看了眼,“店名。”

赵惠林也在发抖,她咬着唇,说出了一个店名。

这次不用陆凛再提醒,陆昌诚立即吩咐陆翰,“快去查出他刷的卡!”

不到半小时,传来消息,那张卡属于一个叫张华的男人,张华就是程简的秘书。

陆昌诚恨得牙倒,他让所有人出去,自己在病房里联系他局里的老朋友。

这次,他要让程简牢底坐穿!

出去后,没人让赵惠林母子走,她看得出来,这里是陆凛做主,她硬着头皮,“先、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凛还没开口,陆翰先发火了,“你老公谋杀我儿子,现在他瘫痪了,你们是凶手家属,想走没门!警察马上就到。”

赵惠林不敢反驳,拉着晏峰贴墙站着没敢说话。

她脑子乱哄哄的,早没有开始的难以接受,听到陆牧驰瘫痪了,她反而觉得解脱,晏胜炳死了也一了百了,她有听过不少瘫痪的人受不了折磨自杀,但她太了解晏胜炳了,晏胜炳没有尊严,只要能活着,他都想赖活着,只会折磨她和晏峰一辈子。

……

外面天光渐渐亮了,陆凛回到车上。

晏鹤清睡着了,蜷缩在后座,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陆凛轻轻上车,低头亲了亲他眼睛。

晏鹤清睫毛动了动,掀开了眼帘,瞳距渐渐聚焦到陆凛脸上,他胳膊撑着垫子要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你爸怎么样?”

“醒了。”陆凛揽着他背帮他起来,简洁高效地复述了赵惠林的话。

晏鹤清就明白了,陆凛特意上楼,就是为了在陆昌诚面前,引导赵惠林引出程简。

以后陆昌诚就会让程简数百倍偿还。

他再不用做什么了。

晏鹤清低头,看着陆凛的手,无名指上,是和他手上一样的婚戒,他握住那只手,紧紧交握,“我饿了。”

陆凛带晏鹤清去医院外面吃牛肉面。

全家福,肉特别多,等他们吃完,陆翰又来电话了,“阿凛你快回来,小驰醒了,他……”

背景音是男人痛苦的哀嚎。

病房里,陆牧驰想要摸他的腿,但他只腰部以上有知觉,一只手麻木了,只一只手勉强能动,摸不了腿,他声音全是从喉咙发出来,可怖又凄厉,“啊啊啊啊啊腿,我的……”

说不出完整的话。

陆昌诚心疼得直掉泪,他盖住陆牧驰眼睛不让他看,“没事,别怕,爷爷在……”

“腿……”陆牧驰意识到什么,他头部剧烈动着,喉咙涌出铁锈味,“我腿在哪儿……”

这时门被推开了。

陆昌诚抬头,看到晏鹤清也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滚出去!不许你进来!”

陆牧驰突然安静了,下一瞬,他挣扎得更厉害,“杀了我……”他哭着哀求陆昌诚,“爷爷,让我死……”

陆昌诚几乎是吼出声了,“陆翰!关门!”

陆翰过去,看了眼陆凛,才关上了门。

门内是越来越痛苦的哀嚎,晏鹤清转头看向陆凛,刚要开口,陆凛突然往他耳里塞了两只耳机。

然后他看到陆凛的唇形在说:“别听。”

同时,耳机里在唱。

[The winds blew up her bow dipped down

Oh Blow my bully boys blow Huh

Soon may the Wellerman come

To bring us sugar and tea and rum]

……

wellerman。

他第一次让陆凛听的歌。

那一次,他在暗示陆凛,他是那只受伤的鲸鱼,他要活,他要反抗船上的水手。

现在陆凛让他听。

要他,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