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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泽那句话的意思根本不是让许随介绍一下这是XXX的意思,他是在让她交底,柏郁实跟一般的男人不同,是第一个让周京泽第产生危机感的男人。

明明今天一整天,他乱事一堆,憋着一股情绪的坏劲,在看到梁爽朋友圈动态那一刻,还是抛下一堆正在处理的破事赶过来了。

许随垂下眼,她其实不知道怎么介绍柏郁实。他是对许随算是人生某个迷茫阶段里的一盏小小的灯火。

认识柏郁实,其实是机缘巧合。

在香港做交换生的时候,许随的专业和意大利语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她既没选修这门课程,更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

当时许随在西环住的时候,除了嘉莉这个同班室友外,还有另一个外语系的女生,叫施宁,她选修的第二门语言正是意大利语。

许随已经忘了施宁为什么让她去帮忙上课点到了。只记得她当时情况紧急,临时赶不到学校,只好让许随帮忙去上课。

那会儿许随刚从实验室里出来,她听见电话里施宁急得哭腔都要出来了,然后点头答应了。

许随找教室找了有十多分钟,最后她是踩着点进教室的。

她很少做这样的事,怕被抓到,便坐在倒数第二排。

这是她第一次上意大利语课。

那个时候,课堂上放的电影正好是《后街区女孩》。

许随对意大利语电影不了解,再加上他们的语言听着也觉得有点刺耳,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看它。

香港的夏天太热了,海边吹过来的风都是闷热滚烫的,又加上教室里放着她听不懂的电影。

许随闷得昏昏欲睡,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以致于柏郁实眼尖地发现了她,当众点名提问,许随睡得昏沉,最后是被旁桌女孩推醒的。

问题答不上来。

许随被罚了一个五千字多字影评,并要亲自交给他。

后面替施宁上课的事情败露,许随以为能逃过一劫,但柏郁实就跟她杠上了一样,还是要她交那份影评。

没办法,许随只好利用课余时间认真看起了这部电影。起初她只是把它当作一个任务,可真认真看起来,许随发现意大利的夏天很美,海浪万顷,很蓝,树木高大葱绿,每个街区都有一家老旧的书店。

有人在喷泉广场里接吻,也有人在海边晒太阳看书,把自己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当然,电影更好看,故事讲了一个穷人家的小孩,如何在分崩离析的家庭里夹缝生长并快速成长。

她一步步从沼泽地里走出来,再一路过关斩将,在事业成就方面成为了自己的女王,同时也遇到了自己的爱情,但并不尽人意。

看完之后,许随认真写了影评。当她把影评交给柏郁实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抓住关键词,敏锐地问道:”你觉得克丽莎的爱情观是唯一,还是说你的爱情观是唯一?”

许随避开了这个问题。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就和柏郁实认识上了。许随很喜欢这部电影,想要找更多的意大利电影看。柏郁实知道后,经常借蓝光珍藏版影片给她,还推荐了很多原著小说给她。

一来一往中,两人竟成了朋友。柏郁实对于许随来说,不仅是朋友,还有点像人生导师。有一段时间,许随对之后的学业很迷茫,感情也是。

柏郁实说,迷茫的时候就多读书,多看电影。

许随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我还是会想起他,但在这段感情里,我可能比较较真,他其实对我很好,挑不出毛病,但是我想要独一份的爱,他做不到。”

柏郁实只是笑:“你们小女孩是爱较真。”

许随敏感地听到“你们”两个字,其实这段时间,学校一直疯传一个八卦,说有个比柏教授小十岁的女生千里迢迢跑来找他,结果绝情如柏郁实,一面都不肯见她。

据说他有婚约,两家交好的那种。

听说柏郁实祖籍广东,半个香港人,在香港长大家境殷实,背靠着盘根错节的柏氏财团。

像柏郁实这样的男人,优秀,强大,有魅力,很难不吸引到其它女生。

学校里传得厉害,可柏郁实本人却泰然自若,该上课上课,一点儿没受影响。

“柏教授,那你的爱情观是什么?”许随问。

许随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莞尔一笑,眉眼低下来:“我没什么爱情观,都是资本累积。”

许随正发着呆,想着该怎么介绍他时,柏郁实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他主动伸出手说道:

“你好,我是许随在香港念书时的教授,柏郁实。”

听到“香港”二字,周京泽黑如岩石的眼睛一瞬间黯淡,是干涸的,只剩河床。

“周京泽。”周京泽嗓音冷淡,抬眼看他,并没有伸出手回握。

柏郁实收回手,插进口袋里,冲两人点了点头,说:“先走一步。”

车子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地响,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车消失在夜色中。许随从包里拿出钥匙,对周京泽说:

“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许随去拿包里的钥匙,正准备与周京泽擦肩而过,不料男人站在许随面前,攥住她的手臂不让走。

“你是想气死我么,还教授,嗯?”周京泽咬了一下后槽牙。

刚才看到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的情绪,堵得慌,却又发泄不出来。

四目相对间,许随静静地看着他。

周京泽受不了一双漆黑的瞳仁看着自己,一把拽住人怀里死死地摁住她。许随立刻反抗,手臂推拒,不让他碰。

“让我抱一会儿。”周京泽的声音嘶哑。

他一开口,许随就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原本还挣扎的身体这会儿停下来,站在那里。

周京泽抱着许随,把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夜色很黑,有风吹来,扬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许随感觉周京泽是静止的。

她感觉他像一把沉默的弓,立在那里,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断。

许随不知道周京泽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出来了他的低气压和失意。

他说抱一会儿就真的松开了她。

“爷走了。”周京泽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脸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表情。

周京泽转身离开的时候,许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路灯昏暗,冬夜里的灯都是冷清的。周京泽的背影看起来孤绝又料峭,风将他的外套衣摆扬起一角,又很快地垂下去。

其实这五六年,他们对彼此的认知和参与度都是为0的。

许随看着地上周京泽被拖得长长的影子,开口问道:

“你吃饭没有?”

“啪”地一声,灯光通亮,室内温暖如春。

许随弯下腰,拿了一双男鞋给他,周京泽站在门口,看着那双鞋没有动。

“新的,一次性的。”许随说道。

周京泽这才穿上,走进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将里面环视了一圈。

许随住的房子一房一厅,外加一个阳台,布局整洁日系,电视柜旁边摆了很多可爱的小摆件,左手边的角落里插了一束尤加利叶,很具生活气息。

她以前就是这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周末许随会经常带一些小玩意过来。

他忽然想起鱼缸里的小金鱼,还有她买来放在他房间窗户上的绿色小多肉。

好像就在昨天。

周京泽垂下幽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翳。

“你先坐一下。”许随收拾好沙发上的杂志,并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桌上。

周京泽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许随脱下外套后,打开冰箱,神色有一丝尴尬:“只有面了,你吃吗?”

“吃。”周京泽撂下一个字。

许随拿出一捆面条,一盒鸡蛋,西红柿,走到厨房,摸出口袋里的皮筋把头发扎起来。

其实她不太会做饭,只会做一些简单的素食。像面条这种,她做出来就是勉强凑合的那种。

周京泽把杯子放在桌上,一眼看破许随,说道:“我来吧。”

周京泽下面的姿势很熟练,没一会儿,一份热气腾腾的面就出锅了。

因为许随晚上吃过了,所以她就没吃。周京泽坐在那里,低头吃着面,热气熏得他的眉眼有些模糊。

“你今天去哪里了?”许随问道。

发生了什么,她还有后半句话没问。

周京泽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答:“东照。”

空气又归为一片寂静,说完之后他又继续低头吃面,周遭只有吸溜面的声音。东照,这不是周京泽停飞前的航空公司吗?

周京泽吃面一向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呛到了,他低下头,胸腔颤动,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咳得眼稍有一点红。

许随倒了一杯水给他,问:“你想说吗?”

周京泽接过来喝了两口,脸上习惯性地挂起散漫的笑,语气轻描淡写:“下次吧。”

他好像不太想提这事,说完就茬开话题了,竟然还有心情讲笑话逗许随开心。吃完面后,周京泽看了一眼时间,拿起桌上的钥匙和打火机,开口:

“啧,满足了。”

周京泽拿好东西出门,想起什么他又回头,手停在门把上,眯了眯眼暗含警告性地说道:“你给老子锁好门。”

“我每晚都会锁门,该防的应该是你吧。”许随小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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