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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睛尴尬地瞪了一眼陈景言,又忐忑不安地盯着江谚看,江谚审视地看了她们两眼,点了一下头。

吴甜甜当即笑开了,新同学原来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

杨露看着他持笔的手想,这双手弹钢琴兴许不错。

“听说你语文作业没有做?”吴甜甜关切地问,“高考第一门就是语文,同成绩是按照语文成绩排高低的,你还不知道吧?”

江谚正翻着那个小太妹留下的册子,谁知书里夹了一片小小的干燥的银杏叶,随着他的动作飘落下来。

他低头扫了一眼,扇子形的叶片不太规整,黄色里染了红的杂色,一片天生畸形的银杏叶,他拈起来看了半天,把这片叶子慢慢夹了回去。

直到陈景言拿胳膊肘撞撞他:“哎,人家跟你说话呢。”

江谚抬头,看见吴甜甜尴尬闭起的嘴,上课铃声打响了。

“不好意思。”

“实话实说,以前是不是有很多妹子追求你?”陈景琰踢了一脚撑子,把车推出车棚。

江谚同他一起跨在自行车上,车头拐着弯慢慢走,框里放着他黑色的书包。车是新买的,划周向萍留下的那张卡:“没有。”

陈景言不信:“那你怎么对女生爱答不理呀。”

少年又不搭话了,仰头看着天空中缠绕的电线,电线背后有几朵厚重的云。

“我知道了。”陈景言说,“你就是嫌吴甜甜长得不好看。你上次看十四班苏倾不就看呆了?唉,男人心。”

江谚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陈景言蹬着车子奋力地往前逃窜,单手远远一指,嬉笑:“你看你看,你心上人来了。”

江谚腿一支,把车停下来,面前就是那辆黑色宴,堵了出入口。少年绷着脸,摁一下铃:“叮铃铃——”

汽车背后很干净,后窗没有摆毛绒玩具一类,隐约能看见两个高大的保镖,把那女孩挟在中间,她的背影被衬得很纤弱。

苏倾回头看了一眼,模糊的玻璃外面是江谚的自行车,他一点不笑,短发上盛着黄昏的碎光,不耐烦地按着车铃,一下又一下。

她一把拉住要下车的保镖的衣服角,对前头的老吴说:“走吧,我想快点回去了。”

黑色卡宴终于缓缓驶出校园。

江谚骑得很慢,直到看见前面的轿车扎入滚滚车流中看不到了,才猛地加快速度。

路过晚乡街头一家开着的书店,门头亮着老旧的红灯,他想了想,“吱”地一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老板见他拿出一本崭崭新的古诗文便携册:“跟这个一样的有吗?”

“有有有,卖得好哩,给同学多带几本?”

少年垂着睫毛掏钱,极淡地摇了下头。

江谚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走了。

桌上摆着几盘菜,拿拱形的防蚊虫的纱罩罩着,还留了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热一下再吃。【笑脸】”

他坐在桌前扫了一眼,就着半冷的饭菜静默地吃完了饭,在饭桌的同一个位置,拿搪瓷缸子压了一张人民币。

吴阿姨的除螨持续了三天,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抹茶除螨剂味。窗户开了个小小缝隙,白色蕾丝纱帘被吹拂起来。

苏倾在写数学作业,食指放在答案的题解过程上,一字一字地仔细核对。

又错了一道题,有些解题过程看起来也一知半解,她拿着笔,把答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抄了一遍,把一些关键的叙述背下来。

越到最后,小世界过程和结局的记忆越少,可以调动的只有原身过去的回忆,可惜过去的两年里,原身几乎没有听过一节课。

她能感觉到的,唯有上一世的自己留下的、心底翻腾不息的悲哀与仇恨。

作业本下垫着的手机震动一下:“倾倾,你什么时候能回二中?我们大家约时间等你。”

“一定要我本人去吗?”

“我问过了学校,毕竟是十万块,一定要本人来领才好走程序。别担心,过程会保密的,不会有别人知道。”

“初中毕业就联系不上你了,很担心你,快回来吧【大哭】”

“我会在月底抽时间回去,谢谢你湘湘。”

门笃笃地响了两声,苏倾熟练地将手机藏起来。

吴阿姨贴心地递上一杯牛奶,笑着说:“老板同意你回二中了,到时候让老吴送你去。”

苏倾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沐浴液的馨香,脂粉未施的一张脸柔嫩而干净,乌黑的眼睛闪现着纯粹的稚气,任谁看了都要心动:“可以月底吗?”

“当然可以。”

苏倾点一下头,吴阿姨快出去时,又被她叫住:“阿姨。”

她指着天花板墙角上那个小小的、黑色眼睛一样的监控探头,探头正对着她樱花色的公主样的床:“那个好像坏了,我看它不会转了。”

“坏了吗?”吴阿姨狐疑地看上去,不过马上笑起来,“好的,我知道了,明天叫人拆下来修。”

苏倾把抽屉缓缓关紧,掩住里面的玩具水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