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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所有人在起点集合, 听到林白榆话的徐霏霏还在笑。

林白榆不理会她的嘲笑。

隋钦脱了校服外套后,里面只一件单薄的白T,站在红棕色的跑道里,格外显眼。

枪响过后, 比赛开始。

林白榆站在一班前面的位置, 看着其他人往前冲, 和他们相比,明明看起来很懒散, 但隋钦却意外地没有落后。

“他跑起来好轻松。”周沫撕了袋小米锅巴,嚼进嘴里嘎嘣脆,“肯定能进决赛了。”

林白榆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他说不定踩线过。”

和他平时考试一样, 稳稳地踩在及格线上。

林白榆还从来没给人大声加过油,听着不远处的徐霏霏柔柔地叫着:“隋钦加油!”

她这样, 隋钦听不到吧。

快的人已经跑完一圈,再度路过林白榆, 她看见了隋钦,扬声:“隋钦, 冲啊!”

不说隋钦, 比赛的人里都有看过来的。

周沫被吓一跳:“星星, 你怎么都没有前兆的。”

林白榆被看得不好意思,装出不是自己喊的样子, 看着隋钦的背影逐渐远去。

跑道里总共有二十五个人, 和她那个荒谬的猜测有点一样也有点不一样,因为决赛是八个跑道,隋钦在第五。

他很轻松地结束了这场长跑。

明亮的日头下, 跑道里都是休息的同学。

隋钦站在那里, 慢慢朝边缘走, 他背后的号码牌被风吹起,和他的衣摆一起。

他停在了林白榆的身边。

两个人同处一条水平线上,林白榆正面是跑道,隋钦在她身侧,背对跑道。

林白榆转过头。

隋钦偏过脸。

两道视线撞到了一起。

-

次日,林白榆见到了归来的秦北北。

她戴了短发的假发,又戴了个鸭舌帽,看起来像是个电影里的酷girl,露出下半张脸。

完全看不出来昨天早上她有多脆弱的一面。

因为很多同学都没来,所以一班不少椅子都是空的,林白榆拉着她去了后面坐着。

她斟酌了许久,才问:“北北,你为什么剪了头发?”

秦北北唔了一声:“生病了,医生说长发不好。”

林白榆说:“你以前不是长发。”

秦北北抿了下唇,露出一个笑容:“和现在比,那以前的不就是长发嘛。”

她抬起腿,手肘搭在膝盖上,说:“等我病好了,我的头发就长出来了。”

林白榆低眼。

什么病会让医生说长发不好。

她昨晚回去之后搜索了,出现最多的便是需要化疗的病。

秦北北之前拒绝报名运动会比赛的理由是心脏病,林白榆当时并没有信。

或许,在秦北北眼里,心脏病都更好一些。

林白榆想起梦里双目失明的自己,如果是她,她也宁愿是普通的心脏病。

这样,她就可以避免被“大伯”一家桎梏,也能够看清隋钦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隋钦的下场是什么。

林白榆只梦到手术后的自己被大伯带了回去,而隋钦是被抓走了——梦里的他们,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上午是方云旗的跳远预赛。

因为秦北北上次的离开,所以这次的广播只有林白榆一个女生,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们广播台边上。

小纸条很多都是随手撕的纸,一句两句,林白榆一抓,就能抓出来几张写着名字的。

林白榆调了下麦,乌黑的头发垂到身前,衬出精致白皙的脸庞,婉转动听的广播稿从学校的喇叭里传出去。

“卧槽,这是谁的声音?”

“高三的学姐。”

“念到我名字了!但我比赛还没开始啊!要是晚一会念,我肯定是第一了!”

隋钦从人群中穿过,瞥了眼刚才说话的男生。

他的对手之一。

隋钦睨了眼广播台,林白榆坐在桌后,纤白细长的手搭在麦上,然后将麦推远了。

她和秦北北在说话,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林白榆是朝气蓬勃的,眉眼尽是光。

秦北北小声说:“到方云旗了,看他能跳多远。”

方云旗之前说得倒是没错,他腿很长,也一天到晚运动量不小,轻而易举就跨出了最远的距离。

把十班一个文弱男生的一米四比到了尘埃里。

林白榆呀道:“他第一呢,待会决赛一起,肯定也是。”

秦北北嘴硬:“那可不一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云旗隔着那么远都能听到这里的嫌弃,往她们这里看了眼,还做了个鬼脸。

秦北北扭头:“好丑。”

-

中午吃饭时,方云旗兴致勃勃:“林白榆,我已经听见好几个人说你念稿子好听了,你真应该去广播站。”

林白榆拒绝:“我可没那么闲。”

方云旗:“那你现在在干嘛?”

他下意识地问出口,才感觉自己是明知故问,因为秦北北她们全都看向了隋钦。

隋钦捏着水杯,似有所觉地回看。

秦北北笑嘻嘻:“当然是给某人念纸条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说得暧昧起来,林白榆含糊地应了:“嗯。”

齐统咳嗽:“某人是谁?”

方云旗阴阳怪气道:“反正不是我。”

秦北北坐在他对面,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林白榆看向隋钦,他正在看自己,他明明知道是谁,但他就是不开口认领。

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

下午三点,一千五百米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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