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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有帐篷吗?”

“我都和我妈说了,把里屋给你倒出来,你还睡帐篷干啥呀?”

“咋地,人家能睡我就不能睡了?当年在山里倒套子的时候,穿大皮袄睡雪壳子里,咋地了?有个帐篷,那都是享受!”

以牛马从山上拉木头下来,称倒(四声)套子,是极艰苦的活儿。据说,晚上回家时,棉袄全是冰,能立在墙角…

一旁的四叔,瞄了一眼二大爷,暗暗点了点头。

拗不过二大爷,钱亦文只好任着他来了。

回到家里,三口人都已在外间屋躺下了,都累了一天了,睡得很熟。

钱亦文没敢开灯,蹑手蹑脚地走进里屋,拽了个毯子,半铺半盖地和衣躺下。

老刘忠的一再刁难,已经到了他耐性的临界点。

只是,眼下他不能发作。

平头百姓和地方豪绅之间一旦产生实质性的冲突,他知道结果。

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强!

再说,自己重生一回,还能把目标定为和他这么一个人斗一辈子吗?

想到此,钱亦文轻笑一声,他还真的不配。

翻了个身,钱亦文的脑海里,浮现出刘忠和肖队长说话时不阴不阳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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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看样子,刘忠似乎已经对自己的实力和眼前干的事儿,起了疑心……

不行!

凡事防在前头,总是没错,必须得提前做好工作。

翌日。

天还没亮,钱亦文早早起来,从柜子里把剩下的牛黄翻了出来,抓起衣服就走。

到了四叔家,他敲了敲窗户,轻声叫道:“四叔……四叔……”

屋里,四婶问道:“你咋来这么早?”

“我来套车,今天得去趟平安。”

四婶披着衣服开了门,满院子看了一圈:“你四叔没在屋啊……这是又尥(liao)哪儿去了呢?”

尥,原指尥(四声)蹶子,是马用后蹄踢的动作。在这边,尥的意思是指突然间就跑没影儿了……

钱亦文想,这肯定是去工地了。

上岁数人的通病,不管啥事,也不管你干啥样,他都惦记着。

不管是真能帮上忙,还是帮倒忙,反正就是看你干啥他都不放心。

钱亦文架手架脚地套上了车,也来到了工地。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槽子里甩出的一锹土。

接着,另一边,又是一锹。

钱亦文的心一紧,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前,往地槽子里一看,果然是二大爷和四叔!

两个人背对着背,中间离着有十来米的距离。

“二大爷……”

“四叔……”

二大爷从一人深的地沟里抬起头来,仰脸冲他笑了笑。

二人都光着膀子,卷着裤腿,头顶上的头发,擦汗的时候揉搓得东一绺西一绺,呼呼冒着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