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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个头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小伙子。

小伙子看见钱亦文,愣了一下,问道:“妈,来客人啦?”

钱敏红犹豫了一下,继而坚定地说道:“运成,叫舅舅……”

“舅舅……”

小伙子亲昵地叫了一声舅舅,瞄了一眼钱亦文,转身拎起暖壶,倒了杯水,递到了钱亦文手中。

“姐……”小伙子进了里屋后,钱亦文小声问道,“孩子眼睛咋回事儿?没大问题吧?”

钱敏红擦干了眼泪,说道:“同学疯闹,把做实验用的铁砂子扬他眼睛里了。

“春城的大夫说,位置很危险,不敢给动,我就带他去燕京了。

“做完手术了,没事了。”

钱亦文回头,见那小伙子正趴在门边往外看着。

显然,小伙子对突然出现的舅舅很感兴趣。

回过头来,钱亦文问道:“姐,孩子多大了?干啥呢?”

“十九了,念中专呢。”

“哎呀!那可正经不错的呢,还能考上中专呢?”钱亦文忍不住夸了一句。

这年月,中专吃香,还不好考呢。

一旦考上了,出校门就带着干部派遣证,就能分配工作。

而且,上学的费用都是国家给出的。

钱亦文又小声问道,“姐夫呢?”

“早没了!”钱敏红低声说道。

钱亦文放眼四顾,觉察到姐姐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在她眼前,是一盆满是油污的工作服。

一看就知道,不是她们家的衣服。

这是一边上班,还得一边给人水洗来挣钱……

水洗一套衣服,能挣多少钱!

钱亦文问道:“姐,那这些年,就你一个人拉扯孩子?”

“不然咋办?”钱敏红说道,“好在,孩子还算听话,不招灾不惹祸的。”

“姐……小时候的事儿,能不能记着点了?”

“哪还能记得了……”钱敏红把手镯递还给钱亦文,一边说道。

钱亦文想,就算是早年间的事儿姐姐还能记住点儿,也早被这些年的苦难给消磨殆尽了。

钱亦文提醒道:“姐,那有一棵结着小红果子的树,你还记得吗?

“树上有副秋千……”

钱敏红听了,低头开始思考。

想了一会儿,眼睛逐渐变亮……

接着,又痛哭起来。

钱亦文劝道:“姐,咱们相认了,是好事儿。

“明天,咱一起回家。”

钱敏红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我一会儿就上学校给孩子请假去。”

想了想又说道,“兄弟,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去……”

钱亦文加重语气说道:“姐!

“团圆饭,人不全不行。

“咱们明天回家,一块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