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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来,与谢赵二人分别行礼。

赵东阶笑着提起件事:“听闻此次自中州回转,路上曾遇急浪,全靠杨公公指挥有方,才逢凶化吉,保了一船人的命。”

“小阁老抬举了,咱家不通航行的门道,不过是急中犯浑,瞎指一气罢了。”

杨斯年满脸心有余悸,渭然地叹着:“事后才知道,按咱家那种调度法,当时大浪的口子再高一些,整船人都要翻了喂鱼。这样看来,咱家也是靠无知,才有幸捡回小命一条。”

“那也是杨公公有勇有谋,且积福行善,才能有那样的运道。为了这份运道,今儿也得好好喝上个几杯。”

赵东阶还在说漂亮话,而谢枝山,则自他前前后后的话语里头,琢磨出一丝刻意来。

站得有些久了,又都是贵客,很快便有国公府的子弟出来亲迎,三人相互客套着,往宴厅里去了。

……

迟些时辰,谢府。

司滢没什么胃口,用两口粥就下了餐桌,站窗边发起呆来。

倒不因为置气,下午回来时确实正在余怒,但那惹火之人没戳在眼窝子里,事情慢慢也往脑后抛去了。

她食不知味,是想起在马场时,丁淳被打断的那半句……

心地纯正,言谈直率,光是回想他那几句袒露,这张脸便还是烫的。

再想她进谢家前后的事,前头有多像一场噩梦,到后来,就顺利得多像一场美梦。两相接壤,倒令人生出些不真实的迷瞪来。

门板响了响,织儿的声音跟过来:“姑娘,雁南苑来了人,说是五姑娘找您去一趟。”

月头都出来了喊她过去,大抵有什么要紧事。

擎着这样的想法,司滢挑灯去了雁南苑。

到地方时,袁逐玉还在用晚饭,等司滢到里间了,她才慢腾腾放下羹勺,清口起身。

“好看么?我三哥哥送的。”袁逐玉朝司滢现了现手。

司滢看到一只珍珠软镯,细腻凝重,平滑剔透。

她那三哥哥,司滢也是听说过的。据说跟她是龙凤胎,对她千依百顺,总爱寻摸些好东西给妹子用。

袁逐玉得意地把手伸过来:“全是东珠,我三哥哥捎信来,说时下好些姑娘都戴这个,可衬手了。”

“好看,戴在五姑娘手上更光润了。”司滢笑着夸她。

袁逐玉举着手臂,在灯烛下头摆了又摆,才让人把东西拿了出来。

一只雨金的圆匣子,巴掌大小。据袁逐玉所说,这是谢府大姑奶奶,也就是司滢那位干娘送的礼物。

匣子打开,里头是一枚枷楠香木手镯,赤金内壁,外环也钉着一圈小金珠。

“中晌送来的,你不在府里,我怕你院子里那些没轻没重的给摔了,便暂时帮你保管着。”袁逐玉这样解释。

其实都知道是借口,袁逐玉摆明了对白天的事耿耿于怀,心里不舒称,便这样霸王作派,故意截一道手,又支使司滢跑这一趟。

见司滢不吭声,袁逐玉又问:“你今天出去……见谁了?”

“没见谁。”司滢笑了笑,拿话敷衍她一句,收起东西道声谢就走了,没在那雁南苑里多留。

织儿气不过:“要我说,五姑娘真是太欺负人了,而且还是见人下碟。郎君面前她不敢吭声,就会拿您撒气!”

走出一段,司滢忽然在笼烛下停住,举起手里的匣子看了看。

绕到盒子侧边,活拴拔开,居然还有个暗格,可暗格里头却又空无一物。

“怎么没东西?”织儿讶异。

司滢抽出暗格里的垫布,就着光瞧了瞧:“有道印子,应该不是空的。”

“那八成是落在雁南苑了!”织儿当即反应过来:“这可不兴弄丢,我去找找。”

她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要走。走之前,还伸手指了指:“这头蚊虫多,姑娘往前走走,去廊子里等我罢,那段没什么灯,蛾蚋少些。”

这丫头脚程快,一霎眼的功夫,人已经冲进黑暗里了。

蚊蚋像一个个麻点在头顶旋着,司滢盖好盒子,揣着踏上石阶。

直隆通的彩廊,笼烛挂得很稀,照得廊道半明半昧。

走到中段时,忽然看见左边的凳子上躺着个人。

司滢心颤肉跳,差点吓出冷汗来,谁知定睛一瞧,竟是谢菩萨。

他双手枕在脑后,单腿支着,净白的汗衫被掰出一角,连锁骨都隐隐露了半线。

明显是吃醉了酒,冠服不再端严,眼皮子像搽了胭脂,平常冰清玉洁的一个人,醉得近乎胸怀大敞。

可惜这会儿的司滢并没有心思欣赏他的玉颈,这滩醉相,更激不起她的虎狼之心。

四代单传的宝贝疙瘩,脾气古怪些也就罢了,还随意把别人往坏里揣度,就算是个泥人也得咬一咬牙。

下午的旧怨浮上心来,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司滢撇过脸欲要离开,可方要转身,便听得一句:“哪儿去?”

声音有些笨,应该是醉大了舌头。

司滢动作停顿,回脸看着谢枝山慢慢坐起来,迟迟登登,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感觉。

所以,果然是喝多了躺这里醒酒么?

好容易坐稳了,他一双眼云山雾罩,半梦半醒似的,喉咙里咕哝了下,看着她的小腹:“怎么平了,孩儿呢?”

作者有话说:

有人逐渐sao了起来

滢妹:别说是锁骨,扒光了我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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