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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一周,晏为炽睡醒看漫画,看困了就睡,吊床上乱七八糟的扔着几十本书。

陈雾早晚两顿在家吃,晏为炽就有两顿饭。陈雾中午不回来,晏为炽就不吃。

于是陈雾晚上多烧一些,剩一部分让晏为炽第二天热一下。

晏为炽不热,懒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这样子不行的。”陈雾看着没动过的剩饭剩菜,眉心轻轻蹙了起来,“午饭很重要,不吃没有精神,没办法提供身体需要的能量影响健康,时间久了还有可能会得胃病。”

晏为炽没反应,打开的漫画盖在他脸上,他修长的四肢随意瘫展着,胸口起伏平稳有力。

“晏同学……”陈雾刚开了个头,晏为炽就发出沉懒的“啧”声,“听见了。”

陈雾用勺子压了压剩饭,打了个蛋淋上去,搅拌搅拌让蛋液和饭粒裹到一起:“那你要自己热饭啊。”

晏为炽又没了动静,这次连敷衍都不给了。

就像陈雾无所谓自己的穿着一样,晏为炽不在意自己的一日三餐。

屋里静了两三分钟,响起陈雾清晰而坚定的声音:“从明天开始,我中午回来。”

晏为炽蓦然拿下脸上的漫画书,看了他片刻,满面倦态地重新合上眼:“真够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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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假期第二周,晏为炽打工去了。他找了个送货的工作,几个临市到处跑,有时候天快亮了才回来。

陈雾的生活不像晏为炽那么两极分化,他还是老样子,保安这碗饭吃的就是稳定。

已经放假了,还会有学生来学校玩。

老刘告诉陈雾,这是正常现象,他们不用拦着,免得惹急了要被砸保安室,倒霉的话,年三十都要在医院过。

陈雾:“老师们都不在……”

老刘悠闲地磕着瓜子:“他们在的时候不也没秩序没纪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谁也不会想到,这次真就出了个状况。

有个学生要跳楼。

这在西德算不上多大的事,年年都有几个往下跳的,保安室的老员工们早就习惯了,但他们还是走程序的第一时间报警,再是赶过去劝阻。

楼顶阴风阵阵,学生感情受挫了,惨白着脸坐在护栏那儿,拿着个不知道哪来的喇叭发疯。

今天来学校玩的这伙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在楼顶劝他,剩下一拨在楼底下围观。

他们仰头关注楼顶的动静,眼里不见紧张,而是激烈的期待,有的甚至把手放在嘴边,发出夸张而恶意的尖叫。

“啊——”

“啊啊啊!”

喇叭里传出语无伦次,渗满了崩溃的咒骂。

贱人闺蜜婊子狗杂种牲口……各种骂,其中还混杂着什么第一次什么出血,大便像拉玻璃。

这个故事的另一个当事人也在楼底下的人群里,旁边是他的新任。他被当场揭穿私密被辱骂,蝙蝠纹身覆盖的青筋鼓跳了起来。

新任却对他竖大拇指:“吊!”

其他人也是调笑佩服,还有人向他讨教。

对他们来说,能把一个人玩成疯子是一件牛逼的事。

扭曲可怕的三观,穿透了他们的青春期。

西德又叫——垃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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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在楼下站了会就要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上下来,看到他就快步朝他走近。

“你怎么没跟你同事们一起上去?“说着就拉他,”走吧,我带你……”

陈雾往回抽了抽手臂:“丁同学,我不是要上去。”

见丁徽瑔满脸反应不过来的表情,陈雾解释说:“我帮不上忙。”

丁徽瑔愣了愣:“帮不上忙就不去吗,我以为你根本不管这个,直接冲上去叫他别跳。”

陈雾错愕道:“那是傻子吧,在这时候添乱。”

丁徽瑔不假思索般说:“我心里你是这样的人。”

陈雾:“……”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像是可以为了别人义无反顾。”丁徽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潜潜打架那次人非常多,你都冲过去给她挡了。”

“那是误会,当时很混乱,我不知道怎么就挨了一下。”陈雾说,“不是特地去护她的。”

丁徽瑔哑然:“你不怕我告诉潜潜?”

陈雾笑:“我说过了的。”

丁徽瑔抿着唇思虑:“她觉得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结果是不变的,她还是很感激。”

“赵同学人不错。”陈雾的评价混在身后疯狂的叫喊里,他回头看楼顶,那男孩子开始往下面砸东西了,似乎是模型之类。

丁徽瑔的微信消息弹个不停,他边回边抽空看一眼陈雾:“你是保安,不去算不算失职?”

“不算吧,我拿的是看大门的薪水,比其他同事少很多。”陈雾揣着袖筒把头转回去,慢条斯理地和丁徽瑔分析目前的情势,“上去的只有三种人。”

“一种是专业人士,一种是有点经验的,最后一种是身边人关心则乱。”他抬起胳膊,用袖口把镜框向上顶了点,“我三不沾,能做的就是去校门口接应消防员。”

丁徽瑔很意外:“你不像理性的人。”

陈雾对他的说法感到疑惑:“丁同学,以我们目前的关系,到不了你能够完全把我看透,了解我这个人的程度。”

丁徽瑔噎了下:“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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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在校门口等,丁徽瑔陪着他。消防还没到,楼顶那边就有了新进展。

丁徽瑔接到同学的电话,了解到了现场的情况。

陈雾问道:“怎么样?”

“没跳。”丁徽瑔挂掉电话。

“劝住了就好。”陈雾松口气,“想通了吧。”

丁徽瑔语出惊人:“和好了。”

陈雾瞠目结舌:“我听喇叭喊的,不都……”

丁徽瑔把一只手放进冲锋衣的侧兜里:“初中喜欢的,这么多年了。”

“就算是初一开始的,现在他们高二,也才五年。”陈雾不能理解,“如果活到一百岁,这五年就只是二十分之一。”

他呢喃,“多吗?”

丁徽瑔:“……这么算,好像也不多。”

“有裂痕了肯定回不到以前了,可能更多的是不甘心吧。”他斟酌着说。

陈雾进保安室:“越想讨回什么,失去的就会越多,及时止损才是最正确的。”

丁徽瑔淡笑:“道理大多数人都懂,能做到的是极少数。”

陈雾掉头往保安室走,自言自语道:“也不是要一下就能做到,慢慢来不就好了。”

“这么一闹,社死了。”丁徽瑔捏鼻梁,“其实可以私下里沟通,搬到台面上就不好收场了。”

陈雾回头:“那他们……”

“只能转学。”丁徽瑔叹息。

“西德出来的,会有学校要吗?”陈雾发出真诚的疑问。

丁徽瑔微笑:“会有,花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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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回来说幸好陈雾没去,全是些不能听的东西。

陈雾给他倒水:“叔,喇叭声挺大的。”

“……”老刘搓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你不好奇吧?”

陈雾反问:“好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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