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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雾那句“山风”, 晏为炽就仿佛感受到了从大山深处跑向他的风。

那阵风吹来了心动的声音。

惊天动地轰然作响,震得他心脏发麻。

晏为炽把手机从燥热的右手换到左手,又换回右手, 傻逼一样来回换了几次, 他喉头动了动, 嗓音有点哑:“听不到。”

“怎么会听不到,”陈雾奇怪地说, “这么大的风,我的塑料袋都要被刮跑了。”

“那我去更高的地方站站。”他四处看看,去到一个土包上面。

电流裹着呼啸形成一个漩涡, 在漩涡中心是陈雾期待的大喊声:“晏同学, 现在你有听到吗?”

晏为炽依旧撒谎:“没有。”

“还没有啊……”陈雾又找了个高地, 沾着草泥的布鞋踩上去, “那现在呢?”

不厌其烦,只为让他听见满山的风。

晏为炽字典里的浪漫二字从纸上一跃而出,在他眼前展现。

他不言语。

陈雾也没有再喊问, 只是维持着高举手机,将自己的世界一角分享出去的姿势。

风还在吹。

少年的心跳是整个青春最激昂的旋律。

晏为炽说:“好像听到了。”

“那就好。”陈雾从高地下来,继续向目的地走。

晏为炽循循善诱:“陈雾,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听?”

陈雾怔了怔:“这还要原因啊?”

“要。”晏为炽沉着气。

陈雾静了片刻:“你问我有什么好玩的,我就把我这里的风推荐给你。”

晏为炽一下就笑了:“ 还有?”

虽然在笑, 语气却是咬牙,如果没有第二个说法,这事没完。

“还有我觉得……可能你……”陈雾慢声说, “想听。”

晏为炽一顿, 面红耳赤:“谁想听风,还不如鸡叫猪叫有意思。”

“你想听鸡叫猪叫吗, ”陈雾既惊讶又能理解别人的喜好,他踩过一小片蘑菇群,“那要等我下山。”

晏为炽:“……”

“我到了,先不说了,我要拔坟头的草了。”陈雾打完招呼就结束了通话。

不是感觉到什么不自在不好意思,真的就很自然地忙别的事去了。

晏为炽站起来,看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他还处在年少时期,第一次从生理和心理上体会到什么叫对一个人的渴望,就这么的纯粹又汹涌。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晏为炽沿着水库外围跑了几圈,满身大汗地回到住处,脱掉白袜运动鞋,扒了黑色背心,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手脚张开仰躺在地上。

满脑子还是那个给他听风的人。

完了。

他完了。

准确来说,也不是这次才完,是更清晰的认知到这点。

晏为炽阖眼粗喘着,从胸肌到腹肌的线条走势像连绵起伏的青山,透满野性与春雨击打岩石的张力,他随手扯扯运动裤散发汗热。

和湿背心丢一起的手机嗡嗡响。

晏为炽接听,语调里是运动后的疲懒:“饭不吃,酒不喝,哪都不去。”

“炽哥,这回不是玩,是正经事。”黄遇神秘兮兮,“你在家吗,我去你那边找你。”

“在,过来吧。”晏为炽抓着滴汗的金发往后捋捋,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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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遇带着尺子和小本来的,他摩拳擦掌:“炽哥,我跟昭儿想给你准备几套战服,设计师都找好了,国外的,不用担心走漏风声,只等我把你的尺寸发过去。”

炽哥回去了,指不定要参加多少场宴会,装备要有。

“这就是你说的正经事?”晏为炽开了罐啤酒,“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黄遇嬉皮笑脸:“不一定要上战场穿,正式场合也能穿。”

晏为炽刚要表示自己不需要,就听黄遇暧昧地说,“比如约会。”

“真他妈麻烦。”他咽下口中的啤酒,眼神示意黄遇利索点。

“好嘞!”黄少答应得爽快,动作却十分拉跨,尺子都拿不稳。

幸好炽哥没有催他。

黄遇正在研究尺子怎么看,毫无预兆地听到一句,“阿遇,你觉得我去小山村玩玩怎么样?”

“……”

就说怎么没催,敢情是在走神。

不会是陈雾回老家了,炽哥想找过去吧?

这是干嘛啊。

“小山村的风挺大的。”晏为炽意味不明道,“也不怕被吹跑。”

黄遇心头咯噔,炽哥发春了!

“还不量?”晏为炽突然催促着吼。

“量量量!”黄遇虚惊一场,炽哥总算拿回了点理智,擦了擦自己身上的爱河水。

黄遇夸张地舔手指翻小本子,也不晓得在哪学的,有模有样。

“我们先量臂长。”黄遇捏着尺子一头,“炽哥,你把手臂伸出来,不伸也行,就这样,诶,对对,好不错,非常好非常好,保持住。”

术语也学了两三分,自己跟自己演上了。

黄遇把尺子压到炽哥肩头,往下拉伸到他腕部:“炽哥,你穿西装不戴佛珠吧。”

“戴。”晏为炽说。

“那我得把尺寸放一放。”黄遇一副老练的架子,他一抬头,晏为炽正巧低头。

猝不及防地近距离对视上了。

两人纷纷偏头干呕。

晏为炽把贴着他胳膊的尺子扔出去:“滚蛋。”

黄遇擦掉嘴边不存在的呕物:“炽哥,要不让陈雾给你量吧。”

晏为炽将尺子捡了起来。

黄遇:“……”

他挠着额头翻了好几个白眼:“对了,炽哥你想去山村玩?”

“不去。”晏为炽手指扣着易拉罐去看漫画书,才三天就忍不了,以后日子没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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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遇去洗手间洗洗手出来,陈雾搬走了,这儿除了二手鱼缸跟丐帮绿植没带走,那套健身器材没回来,其他似乎都恢复成了原样。

但只要待上一会,就会发现回不到以前了。

屋子的主人都跟被人掉包了一样,还怎么还原。

黄遇问出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炽哥,你刚住进来那会儿,我们想给你买厨具,你说你不开火,不喜欢床上被子上弄到油烟味,也不想在睡觉的地方看到锅碗瓢盆,后来你是怎么让陈雾把那些东西塞进来的?”

炽哥不可能一开始就看上陈雾。

那他怎么同意的。

晏为炽面色古怪,要不是黄遇问起来,他都不会去回想。

像是轻飘飘就发生了,过去了,没引起他的注意。

“一点点添加的。”晏为炽说。

黄遇倒吸一口凉气,草,谜题解开了。

陈雾这不就是在触摸炽哥的底线。

一步一步的试探。

炽哥在某一方面跟陈雾比起来,妥妥的傻白甜。

黄遇释然了,陈雾要是攻略他,他也要跪。

谁都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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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遇去窗边往外看,水库比不上江海,实在是没什么景色。他缩回脖子,发现饮料瓶里光秃秃的枝条冒出了一点绿色。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植物,会不会开花结果。

黄遇觉得陈雾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也许适合首城的风格,他去捏芽叶玩。

晏为炽看不进去漫画,扔一边说:“就三片叶子,碰掉一片你就别想站着走出去。”

黄遇立马举起双手:“走的时候,这个也捎上?”

“嗯。”晏为炽靠着椅背,视线落在两个绿植上面,“玩儿去,别在我这杵着,我要睡了。”

无欲无求的老大爷一样。

黄遇咳嗽:“昭儿最近在愁他妹跟陈雾弟弟的事。”

晏为炽厌烦:“说名字。”

“ok,季明川。”黄遇摊手,“那小子很会钓鱼,小禧在钩子上了。”

末了还在心里吐槽,兄弟俩都是钓鱼高手。

当弟弟的这一手,十有八九是从当哥的那儿搬来的。

“昭儿越劝,他妹妹就越来劲。”黄遇啧啧。

晏为炽困倦地搭下眼皮:“他不是还没出手吗。”

黄遇咂嘴,也是。

姜大少爷对付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学霸,动动手指头的事。

真到了非出手不可的时候,直接让人在春桂悄无声息的消失都简单。

就看季明川是不是要富贵险中求了。

“那炽哥,我玩去了啊。”黄遇走到门口停住,量尺寸那会儿,炽哥的反应跟以前没区别,受不了同性超过一定范围的接近。

所以炽哥到底弯没弯?

黄遇眼珠一转,来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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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桂这地儿,转个路口就是一消遣场所。晏为炽沉着个脸被黄遇拽进一间酒吧。

里面全是男的。

黄遇脚踩到了什么,他拿开鞋瞧瞧,我靠,是个袋子,还是装了水的,他这一踩,水都挤出来了。

这鞋不能要了。

一只手从后面伸向黄遇,他直接来了个过肩摔:“你妈的,找死。”

那就是小零,喝多了没察觉到不是自己能勾搭的客人,摔惨了。

黄遇的脸色很不好,首城也有不少同志酒吧,他为了面子去过几次,那都是走的清雅风。

没见过这么低级恶俗的。

黄遇后悔选这家了,他强忍着要把胃里的食物吐出来:“炽哥,换一家吧。”

“不是你带的路?”晏为炽对周遭一切糜烂视若无睹,“就这儿。”

黄遇瞠目结舌,炽哥怕不是来学习的。

可是,这儿能学什么。

别把陈雾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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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在一处比较暗的角落坐下来,他没点酒水,黄遇也没。

不一会他们就被盯上了。

男高生,鲜嫩且有用不完的精力。

黄遇挥手赶走问他们喝什么的服务生,给炽哥介绍四周的类别:“穿娃娃裙的是零。”

“那是1。”朝凹造型秀肱二头肌的男人方向努嘴。

炽哥没来春桂之前的生活是S级军事管理地狱模式,时间细分到秒,被掌控不能自主,来了这里之后没人管了,才开始接触吃喝玩乐。

像这种全是同性玩乐的酒吧,炽哥是第一次来。

黄遇抄着有点长的头发,绷起阳光帅气的脸:“炽哥,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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