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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常小的瓶子,里面塞了什么,仔细看才能辨认出是一株草。

“我以前练琴压力过大患了严重的失眠症,戴着它,能睡一觉。”覃小姐用平淡的语气概括自己受过的痛苦。

陈雾推眼镜:“这种草,很贵吧。”

覃小姐笑了笑,没有告诉他,有钱都很难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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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区,黄遇翻转未婚妻送的打火机:“炽哥,你有两个侄子已经在筹备他们爷爷的寿礼了。”

跟他一个宿舍,人生目标是讨爷爷欢心,企图能在遗嘱上多分到一点皮毛。

晏家的皮毛都是亿为单位。

那两个二货成天把“我爷爷”三字挂在嘴边,愚蠢是他们在内斗中活下来的唯一原因。

“大寿在年二十七,这才几月份。”黄遇鄙夷了句,问道,“炽哥,你今年到时候会准备吗?”

晏为炽吸着烟:“不准备。”

黄遇闭上嘴巴。

晏老爷子高寿,说不好听点,现在他两腿一蹬都是喜丧,但老人家就是那么挺着,白发人送走一茬一茬的黑发人。

他过个寿就跟古代皇帝一样,小辈按照辈分轮流上前祝寿。

直系旁系一大堆,流程走快点都要半天。

“炽哥,你回来的时间不短了,”黄遇欲言又止,“你没回过家,那你也没去看你母亲啊?”

晏为炽的周身气息冷了下去。

黄遇摸鼻子,没有再找死的打听什么。

气氛僵硬得黄遇烟都要抽不下去了,他犯愁的想办法怎么赎罪,冷不丁听到被他惹怒的炽哥蹦出一句:“你能看出陈雾喜欢我?”

???

黄遇违心:“看不出。”

晏为炽一脚踹过去。

黄遇夸张地抱腿嗷嗷叫:“疼疼疼!你在他眼里是特殊的,特别的,你最特别,他浑身招数都用你身上了。”

晏为炽认同道:“确实对我比对其他人要好。”

黄遇:“……”

炽哥捡着字听的?

晏为炽端着烟灰缸,指间的烟抖了抖:“我什么时候表白?”

黄遇骚包地捋捋头发:“炽哥你问我啊,这我没经验,我一直都是被表白的那个……”

“回去再想。”晏为炽将半截烟摁进烟灰缸里,先出去了。

黄遇嘴角直抽搐,原来炽哥不是在问他,是他自作多情。他打给另一个发小:“昭儿,炽哥准备对陈雾表白了。”

姜凉昭不意外:“佛珠都给了,迟早的事。”

“陈雾肯定会答应的,他就等这个。”黄遇喷了团白雾,“在一起了,我们叫他嫂子啊?”

姜凉昭沉吟:“分开叫。”

“那我跟你一样。”黄遇没办法想象喊陈雾嫂子是什么画面。

两人聊了会,黄遇说:“昭儿,什么时候我们几个聚聚。”

姜凉昭是封闭式压缩教学,课业繁重,他这会还在整理知识点,疲惫道:“只能过年了。”

“你那什么狗屁学校。”黄遇骂完想起是晏家的,他讪讪地咽了一口唾沫,秀出疼痛文学,“你忙学习,炽哥忙恋爱,果然成长就是送朋友们走上理想的道路。”

姜凉昭直接挂了。

黄遇恶心完发小继续琢磨炽哥的初恋。

陈雾那么个大活人从春桂到首城,晏家真的就一点都不干涉吗,还是觉得炽哥年纪小,等他腻了自己解决感情?

爱情是有保鲜期的,期限一过就需要其他养分来维持。

如果没有,必定稀巴烂。

黄遇估算不出炽哥什么时候腻,他对陈雾的心思都坚持快一年了。

想到这,黄遇赫然一惊,还不到一年啊。

怎么感觉炽哥爱了几十年了。

黄遇把烟头丢烟灰缸里,十指交叉着放到脑后,吊儿郎当地向外走。

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第一次喜欢人,铁定汹涌,也铁定带伤。

希望陈雾能少点心眼少点技巧,对他炽哥坦诚点儿。

如果不是纯粹的喜欢,就放过他。

炽哥玩不过,谁都玩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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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晏为炽大脑过于活跃,十几年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乱跑,他挑挑捻捻,发觉值得让他老了拿出来回忆的都有陈雾的参与。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床离得远,享受不到那抹柔光。晏为炽于黑暗中让陈雾睡到他胳膊上面。

上一段感情伤到了,还没从壳里出来,只伸了个触角让他抓着。

那他知不知道我的心思?

知道。

余盏只是送个标本就被他察觉了,多敏锐。

晏为炽兀自笑了起来。

怀里的人发出含糊的声音,“阿炽……”

晏为炽一僵,他思绪飞快运转,竭力找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床那头睡。

陈雾又没了动静。

刚刚只是梦呓,不是真的醒了。

晏为炽捏捏陈雾的手心:“做的什么梦,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

陈雾睡颜安宁。

晏为炽侧低头看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做贼心虚地擦擦陈雾的头发跟脸,生怕沾到药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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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雾照常去厨房做早饭,途径餐厅的时候,他咽下了一个哈欠,惊讶地睁大眼睛。

餐桌上摆着烤面包,豆浆,玉米,白煮蛋,烧饼,蓝莓,稀饭,全都是两份,杂是杂了点,看着很有食欲。

厨房有响动,陈雾跑进去:“阿炽,早饭是你做的吗?”

晏为炽系着围裙清理台面:“不是。”

陈雾茫然:“家里只有我和你,我才起来,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吗?”

晏为炽把豆浆机收进柜子里:“那你还问?”

陈雾:“……”

他搓脸抓头发:“我只是没有睡醒。”

“你都做好了,我就直接吃了,我刷牙去。”陈雾走出厨房又回头,“阿炽,辛苦你了。”

晏为炽似笑非笑:“平时你做饭的次数比我多,我是不是每次都也要对你说辛苦?”

陈雾缩着脑袋转过身,嘀嘀咕咕:“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我真是睡昏头了,我去洗了脸就好了。”

晏为炽黑着脸把厨房的卫生搞完。

不一会儿,陈雾洗漱好坐到餐厅,他喝了几口豆浆,抓起玉米啃了起来。

玉米是老家寄过来的,虽然从冷冻里拿出来吃口感差了一点,却也比菜市场买的好。

陈雾边啃边说:“阿炽,玉米糯糯的。”

“嗯。”晏为炽回应。

这么大的房子没请人,依然干净整洁。明亮的晨光拢在他们身上,他们各自吃着早饭。

跟往常一样,晏为炽先吃完,陈雾扫掉所有残留,他把盘子里的最后几颗蓝莓捻起来:“碗我来洗就好了。”

“吃你的。”晏为炽收拾起了餐桌。

“我都吃完了。”陈雾快速吃掉蓝莓,起身和他一起收拾,“阿炽,你是睡不着起来做的,还是以后每天都给我做啊?”

晏为炽云淡风轻:“你想我每天给你做,我就每天给你做。”

一般人听了多少都会感动,陈雾不按常理出牌,他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吧,我有时候早上想吃馒头包子,你不会蒸。”

晏为炽:“……”

行了,下一步就是学做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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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在时间的齿轮上平平淡淡地转了过去,陈雾把南园的药材养得很茁壮,没有一株蔫的。

余伯来找陈雾,领他去了大院的鸟舍。

陈雾没东张西望:“余老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余老给了他一个文件袋。

几只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叫,陈雾打开文件袋把手伸进去,摸到一沓资料:“这些是什么?”

“国内适合你的学校招生信息。”余老在给他手里的一只鸟拔羽毛,残了的都给薅掉。

陈雾万分愕然。

“回去翻翻,”余老说,“文凭学历确实比不上能力,但它是衣服,是门锁。”

陈雾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成考吗……”

“我看你对我儿子吃的药材挺用心才叫人给你弄的这些,你自己考虑。”余老拿了个锉刀,给鸟锉挫有点长的喙尖。

“好的,谢谢您。”陈雾拿着文件袋离开了。

余老对着鸟哼道:“他那是什么反应,不会不当回事吧。”

“考试哪有容易的,不试试就放弃,像什么样子。”

“很多年没上学了,重新提笔确实难……可能是怕考不好影响自信心。”

“罢了,人各有志。”余老失望地叹了口气。

余老都说服自己尊重别人命运了,儿子却说他在网上查了,那孩子报了11月的自考。

那份资料里有成考自考两条路,各个地方的考试时间不同,今年首城这边的自考11月还能报名,来年1月考。

不过时间太短了,报名了也没用,最好还是明年准备好了再报考。

11月的还不得考一堆蛋出来。

算了,报了就报了吧,找找看书做题的手感。

余老在储藏室走了几圈,让人把南园的辛勤园丁叫上来,指着墙高的书说:“自己搬到南园,下班带走。”

陈雾目瞪口呆:“好多啊。”

余老看他的表情,以为他没读过几本书,得了,11月考试肯定全是蛋。

“每本书都是我的珍藏品,缺页或者脏了哪里,你裤衩都得赔掉。”余老不讲情面地威胁。

陈雾收回视线,郑重地说:“我会收好的。”

“那我现在开始搬了啊。”他爬上书山旁边的小梯子。

余老看梯子晃动,忍着不去扶,摔下来才能长记性,那么高直接爬都不考虑后果。

哪知不管梯子怎么晃陈雾都没有摔,很稳地拿着几本书下来了。

余老咳嗽两声:“月底你跟我出一趟远门。”

陈雾停下翻书的动作:“去做什么?”

余老:“去玩。”

陈雾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问了废话。”

余老抠抠指甲缝里的泥巴:“带你去旁听,回来写一篇论文给我看。”

陈雾:“……”

他讷讷:“老先生,我初中都没念完。”

余老当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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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林业界交流会举办地在新碃,首城林科院退休了的余老出山了,身边还带着个陌生的年轻人。

余老的学生对他也很关照,大家都在猜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