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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珺道;“那就买两顶轿子,再给这三个姑娘每人买条裙子,要带金银穗子叫‘璎珞’的,你三个喜欢什么花的?”

小妹接上碴道:“我们三个都要蔷薇花。我刚进这个门槛时候,只听我姐姐张罗条件,我呢和我姐姐一样,总也想说条件,要适当安排,如果买马别忘了买鞍鞯銮环。还有这房子每层都是雪白地面,再点那麻油灯可不好,应买那带玻璃的大罩灯。屋里没有文房四宝琴棋书画这样也不行,还得买柄鸳鸯剑,可我还想买那多彩的丝线和金银线,绣出花来又亮又好看。还有依我看,吃饭喝茶家具也不全,咱可都得要成套江西瓷的,我还喜欢那南方的藤椅竹器,还得买时兴的钟表,可我俩既说了就得去各处买办,不是像说出来那么爽快。因那各处战乱兵祸还没完,东买西买可不好买,没有可不行。我还有一个主要的想法,皆因叔叔心眼多得很,想方设法怕我跑掉,可我现在不想跑掉了,却总看叔叔心里就不稳当,叔可别一出去就没得影子,不管是在家还是外出,还要爸爸和姐夫担负起安全责任,不管如何,在哪时候把人看没了,咱可谁也甭想回来。”玉姝笑道:“这可不好看,嗯,一根钢绳拴仨马。”

秦兴道:“小妹呀,你在幼小的时候,哭声即如钟震耳,至今我都记得在鱼市,你逮着蔡妈妈那奶头咂的那响声,可真有虎啸龙吟之感,一点不放松,我从那时起我就有个谋算。”

小妹接着说:“叔叔把我放在我姐姐身前,再找到来福,叔叔就一心无挂。谋算完善一走,只为自己无拘无束,天涯海角自在逍遥,我们就只有这一个上策。叔哇,你可算计好,你如果真要那样,你不如早早给我们一刀。”

秦兴心里知道不好,非向虎口送出“谋算”二字,这么一来被堵个严严实实,还招出“不如早早给我们一刀”这话。秦兴是进套容易出套难,这一番话又把大家眼泪都招出来,小妹哭的尤其厉害,泪水流淌止不住。

秦兴想起师爷说的,骨肉之情难缠,不错真不错,真不错,确是情中意味深长,这种热泪交织流淌,怎能不往外淌个够。

美珺和玉姝边咬牙边点头,这回你秦兴算是无缝可钻,这回可落个真正有人管辖。这么想着可脸上的泪水也没少流。

秦兴接着道:“我在你五岁左右去的灵宝岛,那时候还是英国占据,我也处处找寻,就是没找到。”

小妹接道:“我那养爹养娘水性好极,能在水里换气,我祈祷他们逃出大海再与我相遇,我还是造福呢。”

“我在七八岁时,养爹养娘的船总在骆马湖、昭阳湖、南阳湖、微山湖游荡。我九岁时又回石臼所、安东卫、北沙、长沙、连云港等等,依我养妈说还在骆马湖,我养爹总想回那灵宝岛去看看,听说那里打鱼的回去不少了。打鱼也不能在岛上打,怎么也得入海。我记得是四月中旬,远远望去有个外国船,我妈喊我们别出舱,这句话没说完就轰隆哐当连声响,这小船一颠差点没扣水里,我和哥哥出了舱,爹妈已不见影子,船帮没了半拉,我们叫喊起来,那外国船的人用杆子勾住这破船,把我俩扯入他那船里推进舱,里边好多老小,至岸头又把我们连哄带打赶下船,腿快的少挨两下,我那时总弯腰向前拽着哥哥跑,不知什么时候被冲散撒开手, 我急着寻哥哥就乱走,穿街绕巷饿得要命,见门口桌上有烧饼,想要一个吃,我站在烧饼案边上也不敢伸手拿……”

小娟接过话道:“妹妹我替你向下说,这一天是刚刚过午,我把烧饼吊炉余火清理利落,也因这几天烧饼卖的不顺手,我低着头有些不耐烦。我向门外一瞟,烧饼案子旁站着一个小姑娘,个子可也不矮,看去得有十三四岁。我想本来这两天买卖就不好,别再叫她伸手拿走烧饼。我三步当一步赶上去,我说你不回家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快回家吧。她是边哭边说姐姐我没有家,我饿得很,跟姐姐讨个烧饼吃。我问是从哪来的,她说她从渔船上来,她们的船叫外国人给打坏,他爹妈掉海里不见踪影,她和哥哥被外国人拉近船舱又把他们轰上岸,她和哥哥跑散了找不到哥哥啦。她说姐姐告诉你,我们是珍宝岛的。我就问你姓什么多大,她说她十一岁叫秦小妹,哥哥叫秦来福。”

“我一下子瘫在地上,抓住小妹搂进怀里只有哭,哭个不停。我的娘那,我喊来福为何不管妹妹呢?我赶紧锁上门,拿几个烧饼手拽小妹,小妹一边紧走一边吃,我是边笑边用眼向四面八方搜寻。”

秦兴听着早已经呜呜哭起来,他哭浑浊世面杀人不用刀,不止他一家遭受祸殃,不知这样残害了多少生灵,又想起嫂嫂的命运更是没办法弥补。又有小妹十一岁的遭遇,是谁引来投入姐姐怀抱?这来福又该如何呢?想到这怎能不悲痛?即是李玉姝娄美珺等也早已悲泣难言,小妹和翠云更是如惊弓之鸟,一想起来都觉得惊心动魄,怎能不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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