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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玲道:“姑妈我们来是接您去苏州。您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不是人人常说吗。这回您去也省您想我们。”赛花跟道:“那么说我又想错心,我想这回不能再走远,归根结底还得走。那我打听打听住几年呢,怎也不能三五天就走。”金玲道:“我们把这里整好,一半天就走,日子不能多。”

赛花道这不是来割我心吗?祝莲从外进来道二姐先别提那些,姑妈心眼是活的,只是姑爹是个死心眼人。姑妈走咱先吃饭去。赛花问上哪去吃。祝莲道告诉您,凤来居。赛花道我可知道凤来居,是打官司想说理都去凤来居。咱们不想说理,怎找那个饭馆去吃?祝莲道去旁处都说没菜,他那里菜还全些。这时没人坐的。咱进去把门一插安静吃。

这凤来居是见风使船的舵手。这掌柜会见景生情的安排。硬也吃软也吃,县令也好公差也好,捕快也好。打官司男也好女也好,老也好少也好,概不欺凌。

这位三十上下掌柜,从二十六岁把妈爹留下来,一人担的凤来居。是临街四合院建成饭馆,虽说打官司来此住吃。不是完全依靠打官司做生意。来往客商都来做客。

皆因祖辈传当公差吃钱粮,从老爷子时遗下这么个名,他叫钱功兆。当公差即要张点。他会相面,男女经他神目一过,奸滑赖诈淫,八九不离十。这官司他打不赢,在人群里,还是看慎路人多。虽说官法如笼,人群中还是打官司的少。

历来县治是防止农民内部骚扰。清官是不索要财富。贪官即是人民内部的骚扰,总想把清水揽浑,只为借机敛财,守淫乱道。贪并不是孤立的,兼有当地豪绅乘风嫁祸夺财。这么个地区如霍乱扰于群。清官上任不是被害即是见机逃脱,皆因县治在这地痞的魔掌之内。

这莱阳地区,自有钱功兆,陆建忠爷爷,还有仵作武成五,这三个握住莱阳命脉,贪官下不了脚。清官是万年长,因此钱功兆有个外号称为钱公道,传至今朝仍无改。

自咸丰乱世无能,这里清官卧不住。因上峰和他索财索宝,弄不出来即革任。贪官上任吃不饱肚子,照样革职。这些年来总是兔子的尾巴,哪位上任的县令都在这里坐不住。故此莱阳地区虽不繁华,比较其他县安定,是匪窝不住,打官司的只有少数家产的斗殴。

这三家仍守祖遗之德,现今的武成五六十挂一个零,陆建忠四十有一岁。这钱公道的孙子仍称钱公道,真名钱守业。

陆建忠来定席是满脸笑,嘴抿不住,脚不知怎进得这"风来居"。钱守业双手拽住陆建忠一只手。

陆建忠低着头自语道:“我的闺女,姑爹可万也想不到。”这钱守业一边抖着陆建忠手,一边问道:“大叔,你做么说神话呢?”陆建忠方得缓过来道:“我告诉你,我去寻你武大伯。一会儿来你这里做客。还有一件。你这里应承完客人,至酉时别再招待。上板后可是这样,你赶紧准备十二桌的上等席面,丰富酒菜。有仰光更好,没有作贡类,别做次米。欠不多在戍刻时左右即都来到。”说完扭头走出街门。

钱守业一听不能当玩笑,向来说话是个钉。赶紧去鸡鸭鱼肉店和海味店豆腐坊粉房杂货铺订购。送的送,柜上收的收,立时忙碌起来。但是钱守业心里捶鼓。这建忠大叔向来不会说谎话,可这十二桌,上等三两银子不准下得来。因这些日子物价高昂。大叔每月五两五钱粮,连武大伯算上,我爷三个方领十五两五。补上这笔损失得五个月。

可谁家都有几口人,就得牙口紧上加紧。即是怎想,失了江山不能失掉约会。因十几年如一日互不袖手旁观。可这十二桌的客人都是什么样人呢?向来可没听大叔说过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他一向小心谨慎,不招待臊干零碎。可这十二桌不是少数呢!这样心中嘀咕,还是蒸的煮的,摘的洗的泡的,顺序操作直至酉时。武成五和史光印手拽手推门进来。

钱守业追着进入厢房雅座问:“武大伯,您知我大叔的事么?”武成五道:“他什么事都没说,我看出是有事没错。意思看去他的神色作不得主。我爷俩来此,也是他作不得主,还死丁坑,不来不行。我看事是定有,不知是给谁烧香。那你问这事做什么呢?我见他忙得又敲钟又捶磐,就只欠烧香。”

钱守业道:“大伯,我大叔没和您说?”武成五道:“他只叫我俩这里等,不许妄动不许乱说,看意思还是作不得主。可侧面看,他本人是透点有主力不小。”

钱守业道:“我大叔叫我准备十二桌上等席,都已准备好,就等待上勺。辅菜都配备齐全,就等人来。”正说着只听街门是咣当一声,陆建忠进来就问守业菜弄的怎样?答只等人来。陆建忠道你准备哪个屋子?答我不见人怎定屋子,东房两间明是十桌。北房是五个单间,住人的床帐。您知道这里门面是七桌,西厢是会餐单间。

陆建忠道我这样问你,我也作不得主。正要向下说,见门开响处,是两个姑娘扶殷赛花进来。这钱守业认得,赶紧迎接。又只见进来一个女子抱着卓妆,这个钱守业更认得。后边门关不上,钱守业立时把话割断。皆因这些女的都是杏眼圆睁,剑眉竖起。内有一个问是三间是两间的明间?挂上五至六个围捻灯。没有就赶快和其他买卖家借灯,不借油。油点多少算钱。这里说,这个柜堂已没处下脚,因都是人挤人。

钱守业道大叔你带去。嗐嗐嗐别寻大叔嘞,我带吧。叫声大婶随我来,直进得东厢两向明,只有一个大罩灯。跟着道大婶您替我多照管一下,让让坐,我去借灯。

他东颠西跑借来六个大围捻。都是各家徒弟用棍挑着给送来,挂进东厢五个,前边柜堂一个,把东厢那大罩灯挂进西厢暗间。即是武成五和陆建忠常下脚的一间屋子。他一边挂,一边留神看陆建忠大叔。见他坐在武成五身旁,低头用双手摩擦脸。下得板凳问大叔,这是怎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