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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了该有的待遇,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在原本历史中,杨昭于大业二年去世,杨广不仅给杨昭的三个儿子封亲王,还在杨昭的墓旁修寺庙。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杨昭去世之后,杨广除了仍旧把最喜爱的长孙杨倓带在身边之外,杨昭的嫡子杨侑和另一个庶子杨侗都被他冷落。

杨广还让太子妃韦氏搬出东宫养育杨昭的两个儿子。虽然搬去的宫殿也很宽敞,待遇仍旧按照太子时一样。但谁都能看出杨广对除了杨倓之外的两个孙儿不冷不热的态度。

有人请求为太子的三个儿子封王,也被杨广以“稚子年幼”为借口拒绝。

杨暕不明白为何父皇如此吝啬。

兄长的孩子如此年幼,给个爵位也就是给份俸禄养着,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虽说嫂子还能领着兄长的俸禄养孩子,但那点东西和兄长还活着的时候能比吗?

听着杨暕对侄儿的待遇鸣不平,李玄霸心中颇有些感慨。

历史中杨暕在杨昭死后,杨广就给了他太子待遇,将太子府中所有人都划给了他。杨暕行使的权力也和太子差不多,大业十一年的时候还能领兵护驾。

但这太子的名号,却让杨暕等到死也没等到。

那时杨暕从意气风发到绝望,对逐渐长大的侄儿行咒诅之事,彻底触怒杨广。

现在杨暕却在为年幼的侄儿被杨广冷落鸣不平。

历史中的那个齐王杨暕在太子杨昭刚去世的时候,是否也对侄儿亲近友善过?

史书中不会记载这些琐事,所以谁也无从得知。

李玄霸道:“大概是因为太子遗言的缘故吧。太子希望陛下迅速定下你的太子名分。”

李世民手一抖,打翻了碗碟:“阿玄!”

李玄霸对二哥摆手:“现在四处空旷无人,我们声音低一些,不会有人知道。再者,就算被陛下知道,这是大表兄的遗言,我们也应该告知二表兄。”

杨暕已经呆滞。

半晌,他才不敢置信道:“只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兄长希望父皇立我为太子,父皇就对兄长不喜?那父皇究竟是对兄长不喜,还是对我不喜?”

李玄霸道:“储位之事该由陛下纲常独断,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应该置喙。何况大表兄……”

他叹了口气,将太子当日遗言精简了一番,把完整的大意告诉了杨暕。

李世民瞠目结舌。

他本以为弟弟让他别说话,是因为弟弟要隐瞒齐王。弟弟这是在做什么?就齐王这个性格,肯定会管不住嘴。如果事情传到皇帝那里去,他们能讨得了好吗?!

杨暕也呆若木鸡。

他没想到太子兄长的遗言居然如此……如此与兄长以前性格不符。他更没想到李玄霸居然真的敢把这话说给他听。

杨暕扶额:“兄弟相残,叔侄相残……大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敢说了?他这是,他这是故意让父皇生气啊!”

李玄霸点头:“太子殿下不确定陛下会听他最后的谏言,但他了解陛下。陛下若不喜他的谏言,就不会厚赏他的孩子。那么相当于变相的把他的孩子拉离了储位的漩涡。”

杨暕颤抖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块羊肉压压惊。

大兄怎么敢啊?他不要命了吗!

啊,这是大兄的临终遗言,确实是不需要要命了。

杨暕吃了好几口羊肉压惊,才艰难地开口:“看来父皇是被大兄猜中了心情,恼羞成怒了。他还真想立杨倓?杨倓他受得住吗!”

李玄霸道:“齐王殿下慎言。陛下只是不喜太子殿下对他不信任。你是太子殿下的弟弟,难道不是陛下的儿子?几位皇孙是太子殿下的儿子,难道不是陛下的孙儿?你们也都是陛下血脉相连的亲人,陛下怎么会不看重你们?何须太子殿下多此一举,恶意揣度?陛下生气是应该的。”

杨暕脑袋有点懵:“啊,好像是啊。”

李玄霸叹气道:“陛下不是被猜中了心思,只是在生气罢了。可以前他生气,父子没有隔夜仇,太子殿下诚心道个歉就算过去了。但现在太子殿下永远也无法向陛下道歉了,这才堵在这里。”

杨暕道:“以前确实是大兄一直在哄父皇。”

李玄霸:【二哥,齐王一会儿说皇帝“恼羞成怒”,一会儿说太子“哄”皇帝,真是太会说话了。】

听着弟弟没忍住的心声吐槽,李世民手指轻点桌面代替点头。

二表兄真是大孝子啊。

李玄霸道:“太子殿下已经没办法道歉,就该齐王殿下去了。现在齐王殿下已经知道了太子殿下的遗言,应该能好好安慰陛下了。”

杨暕指着自己:“我?我能行吗?”

李玄霸道:“齐王殿下不行也必须行,现在齐王殿下是大隋的嫡长,太子殿下已经病逝,现在该齐王殿下承担起太子殿下曾经承担的责任。”

杨暕道:“你的意思是,该我来哄父皇了?”

李世民被茱萸油呛到。

杨暕恼羞成怒道:“李二,别把唾沫喷锅子里!”

李世民一边狂灌酸梅汤,一边疯狂摆手。你们继续,无视我。

李玄霸平静道:“是啊,该你哄陛下了。”

杨暕倔强道:“我和大兄不一样,不一定要和大兄做一样的事!”

李玄霸道:“但太子这个位置是一样的。你还是齐王的时候,可以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当了太子后就不一样了。”

李玄霸压低声音:“对有的皇帝而言,太子是继任者;但对有的皇帝而言,太子这个位置,就是僭越。”

杨暕手中筷子落在了桌上,打翻了杯子。

李玄霸擦了擦嘴,站起身道:“今日我和二哥还是回唐国公府吧,告辞了,二表兄。”

杨暕伸手拉住李玄霸的袖口:“大德!”

李玄霸低头看着袖口:“二表兄,大表兄在世的时候,我原本与大表兄先熟识,却与你更亲近。”

他的手覆在杨暕的手背上。

“现在二表兄要成为太子了,我们之后也只能疏远了,请二表兄原谅。李家是陛下纯臣。”

杨暕的手缓缓松开。

“大表兄去世前,最担忧的就是你二表兄。为储君者,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表兄,请保重。”

李玄霸拱手,作揖。

杨暕伸手想要将李玄霸扶起,但他的手伸到一半,收了回来。

“表弟,你若想置身事外,刚才那些话就不该对我说。”杨暕苦笑。

李玄霸不语。

杨暕道:“我看这羊肉你也吃不下了。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李玄霸道:“谢齐王殿下,在下告辞。”

李世民赶紧多塞了两口肉,腮帮子鼓鼓道:“齐王殿下告辞!”

杨暕无语道:“看来李二还是吃得下的。把肉都带走吧,你们回家自己涮去。”

李世民咽下肉,抹了一下嘴笑道:“谢齐王殿下!”

杨暕唤来仆从给李世民和李玄霸打包,说不送,还是将李世民和李玄霸送出了门。

他坚定道:“今日之言,绝不会传他人耳。”

李玄霸对表兄笑了笑,与二哥骑马离开。

李世民骑马走了一会儿后,回头看去,杨暕还立在门前,没有离去。

“阿玄,为何要和二表兄说那些话?”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陛下知道我们听到了太子殿下的遗言,只要齐王殿下不蠢,把僭越的话掩饰了,我们就不会有事。”

“如果他不掩饰呢?”

“以陛下性格,会更相信我们。”

“唉。”

两人到了唐国公府。留守的仆从还以为他们今日不回来,慌慌张张为他们开门。

“阿玄,这不是你全部的理由。”

李玄霸指挥人用清水加了几片姜蒜当涮锅锅底。

【杨暕在太子死后,朝中之人皆依附于他。他日益骄纵,属下多行不法之事。若能劝住他一二,百姓少受点苦。】

【再者,没了那些罪罚,他自己在杨广猜忌他之前,也能少受点苦。】

李世民问道:“无论如何……他都会被猜忌吗?”

李玄霸指挥仆人收拾行李。

【对有些皇帝而言,当自己日益老去之时,青壮皇子存在的本身就是谋逆。】

李世民想问,那我呢,我们呢?

兄长在乱世中早逝,自己才会成为太子,继而成为唐太宗吧?

那自己继位之前,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他想问,但不敢问。

李世民犹豫了许久,还是坚定了自己之前的选择。

这个未来,他不问阿玄,要自己亲眼去见证。

……

休息了一晚上,李世民和李玄霸就匆匆赶往江都,把脑袋进献给南下的杨广,连老师都没时间去探望。

既然知道了皇帝已经南下,他们只能立刻跟着南下。若皇帝知道他们耽搁,就是不敬之罪了。

杨暕没来送他们。

之后,杨暕也没有再私下邀请过李世民、李玄霸单独去他府上游玩。

李世民和李玄霸也一样。

他们见面时仍旧很友好,就像是李世民、李玄霸与太子相处时一样,友好又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