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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东阳故意卖关子,笑道:“乖女,你猜猜看!”

赵宣宣抿住嘴唇,认真思索。

王玉娥问:“孩子爹,私塾把剩下的束修和伙食费退给你没?退了多少?”

赵东阳坐下来,拍一下大腿,爽快地道:“不用退钱!我决定让闺女继续念书,不能辜负那么多人脉!跟宣宣一起念书的学童,个个都是富家子,将来就是一群富商啊!说不定能给咱家帮大忙!”

王玉娥道:“你想得可真美!”

王俏儿笑呵呵地点头赞同。

赵东阳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地摇晃一只脚,道:“我这叫目光长远!放长线,钓大鱼!”

赵宣宣眉眼发愁,道:“我担心再遇到那个坏衙内,怎么办?”

赵东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赵宣宣,道:“这事简单,坏衙内贪图美色,你打扮得丑一点,就不怕他惦记!爹爹特意给你买了一条疤,出门之前,你把它粘脸上就行!”

“脸上多条疤,不就破相了吗?”

赵宣宣打开布袋,把那条疤拿出来,表情嫌弃,问:“爹爹,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软软的,有点恶心!”

王俏儿觉得好玩,抢走那条疤,立马粘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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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宣打量王俏儿的脸,捧腹大笑。

王俏儿又把那条疤取下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玩,问:“是不是猪皮做的?”

赵东阳道:“放心,不是皮!宣宣要是嫌弃这个东西,还可以用别的办法,比如把眉毛画粗一些,把两条眉毛连起来,还可以用螺子黛在脸上画几颗媒婆痣!”

王玉娥觉得这几个主意好,当即进屋去,在梳妆台上拿起自己画眉用的螺子黛,再走出来,递给王俏儿,道:“俏儿,你给宣宣画着试一试!”

“好啊!”王俏儿拍手,笑嘻嘻,跃跃欲试。

赵宣宣闭住双眼,翘起嘴角,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王俏儿一边动手,一边考虑:“媒婆痣画得太大,会不会像苍蝇?”

赵宣宣顿时变成苦瓜脸,道:“俏儿,你别恶心我!”

——

吕新词在家中作画,生怕时间一长,就忘记美人儿的眉眼和风采,迫不及待地用画笔描绘出来。

作为官家子弟,他虽然讨厌读书人的附庸风雅,但是父亲总逼他学各种东西,所以从四五岁时就开始打基础,学了十多年,没有精益求精的本事,但画个肖像画不在话下。

画完一幅美人画像之后,他觉得挺像,满意地欣赏半天,完全陶醉其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的威力更甚于烈酒!

他甚至将美人画在折扇的扇面上,折扇一开,他随时随地都能欣赏美人对他笑的样子。折扇一合,别人就无法窥探他的秘密,他便能在父母面前瞒天过海。

县太爷和吕夫人偶尔关心儿子在干啥,便询问仆人,仆人说公子正在画画,画一天了,还对着画念诗。

县太爷和吕夫人都颇为满意,觉得儿子总算长进了。

书童忽然跑来问:“公子,霍捕快等人正在前院切磋武艺,您去不去凑热闹?”

书童在吕新词日复一日的压迫下,变得像哈巴狗一样,时时刻刻想讨吕新词高兴,因为吕新词高兴的时候,就不会打骂他。

吕新词平时最爱习武,早就骨头发痒了,立马换上方便练武的紧身衣衫,拿上自己的宝贝折扇,风风火火地往前院跑,书童在后面追。

“小衙内来了!哈哈!”官差们笑着欢迎,彼此早就混熟,偶尔称兄道弟,不在话下。

吕新词也笑得欢喜,迫不及待地跑到霍捕快面前,道:“霍兄,咱俩来比试一场!看看我最近武艺进步没!”

霍捕快在一群官差中非常出众,年轻、豪爽,刀法和拳脚功夫都一流,而且脑子还聪明,这叫吕新词十分佩服。

吕新词把霍捕快当兄长一样尊敬着,经常凑一起吃饭喝酒。

霍捕快站起来,活动筋骨,笑道:“小衙内,让你三招,如何?”

吕新词没像往常那样把折扇交给书童保管,而是插到衣襟里,紧贴着胸口,摆开姿势,笑道:“来!”

霍捕快敏锐,发现了这一细节,于是勾唇一笑,起了促狭之心。

比试拳脚功夫,不拿武器。即使霍捕快让了几招,只使出七八分力气,但吕新词仍旧节节败退。

吕新词败得心服口服,一边流汗,一边喘气,叉着腰,想歇一歇。

霍捕快趁他松懈时,近身来,用手背在他身上一阵乱拍。

吕新词以为霍捕快在跟他玩耍,一边躲,一边哈哈大笑。

忽然,霍捕快眼疾手快,取走了吕新词藏在衣襟里的折扇,打开一看。只见扇面上画着一个年轻女子,面庞珠圆玉润,眉开眼笑,脸上有一酒窝,看上去像赵宣宣,霍捕快的笑容顿时灰飞烟灭,眼神黑沉。

吕新词伸手来抢折扇。

霍捕快比他高许多,故意举起手,引得吕新词上蹿下跳,但就是抢不到。

霍捕快盯着吕新词的眼睛,问:“画中女子是谁?”

吕新词面红耳赤,急得有点生气了,道:“朋友妻,不可欺!你快把扇子还给我!”

霍捕快见他说出这种较真的话,便把扇子还他,然后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带他往衙门外面走去,道:“找个清静的地方,你老实交代,你跟谁家姑娘私定终身了?”

吕新词把霍捕快当自己人,一阵叽里呱啦,把纸扎铺前偶遇美人的事说了,还叮嘱霍捕快替他保密。

因为那女子神似赵宣宣,霍捕快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道:“哪家纸扎铺?带我去瞧瞧!”

吕新词眉眼欢喜,道:“我正想给美人买一个纸扎的新宅子,烧给她!金屋藏娇,为她遮风挡雨!”

霍捕快在心中冷笑,嘴上附和道:“羡煞旁人啊!”

吕新词带霍捕快走进苏家的纸扎铺。

苏父和苏母吓得瑟瑟发抖,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吕新词嗓门大,问:“张姑娘今天来过没?”

苏父问:“哪个张姑娘?”

苏母道:“我们这里有很多客人,来来往往,我们记性不好,记不住人。”

吕新词骤然发怒,抬手指着苏父的鼻子,大声道:“下次打你一百下板子,让你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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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后院的苏灿灿和苏荣荣听到吕新词的讨厌声音,立马跑了过来,恰好看见霍捕快。

苏荣荣吃惊,脱口而出:“霍捕快!”

霍捕快也记得眼前这对姐妹,上次她们跟在赵宣宣身边,喊赵宣宣师妹,三人与他在街上偶遇,还聊了几句犯人的案子。

苏灿灿更警觉,捏一捏苏荣荣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别乱说话,他跟登徒子也是一伙的。”

霍捕快扫视苏家四人的神情,福至心灵,已经有了猜测,于是催促道:“小衙内,快点挑纸扎的宅子,买完东西就走!”

吕新词决定暂时放过不长记性的苏父,道:“算了,明日我上张姑娘家里,亲自找她姐姐去!”说完,迅速挑了一个纸扎的大宅子,付账之后,却不知该拿去哪里烧。

上次被亲爹教训过,这次他不敢把这东西带家里去。

霍捕快心想:县太爷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又恶又傻的儿子?

吕新词打算当街烧这个纸扎的宅子。

霍捕快提醒:“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带去城外再烧!”

“你们两个,抬东西!别磕坏了!跟我走!”

苏父和苏母被吕新词指着鼻子点名,不敢得罪他,不得不抬起纸扎的宅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走。

苏灿灿和苏荣荣担心地望着爹娘的背影,但又要看守铺子。

苏荣荣小声哭起来,用两边衣袖轮流抹眼泪,哽咽道:“太坏了!这人太坏了!”

去了城外,挑块空地,苏父和苏母把纸宅子放下,连忙告辞,快步离开。

霍捕快帮忙点火。

纸扎的宅子烧得很快。

吕新词对着火焰作揖,念念有词:“姐姐,如果你喜欢新宅子,晚上记得托梦给我。如果不喜欢,我明日再烧一个送给你……”

霍捕快站在后面斜睨他,无声冷笑。

他心中暗骂:这种下流玩意儿,也敢肖想赵姑娘!不要脸的登徒子,明日我就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烧完纸扎的宅子,彻底灭火,两人回城里。

把吕新词送回官府后,霍捕快立马又去苏家的纸扎铺,杀个回马枪。

“怎么又来了?”苏家四口人如惊弓之鸟。

霍捕快似笑非笑,道:“如果不是见你们着实害怕,我还以为你们伙同赵姑娘,故意骗傻子买纸扎,好赚钱呢!”

苏灿灿瞪向他,双手握拳,道:“你别诬陷我们!”

霍捕快道:“放心,我跟他不是一伙的。小衙内找的人是不是赵姑娘?”

苏家四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苏灿灿斩钉截铁地道:“不是!”

然而霍捕快常年审问犯人,经验丰富,通过察言观色,就知道他们在撒谎。

再结合吕新词之前跟他说的话,霍捕快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赵宣宣没有吃亏,而且还摆了吕新词一道,霍捕快稍稍放心,直接转身离开,大步流星地回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