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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南边看看,南边机会多。”章五洋面无表情地开口。

“干嘛去南边啊,咱们这就找不到工作了。”陈金花不赞同,老二无影无踪,老五要是也走了,家里就剩下她和甜甜,这日子怎么过。

“找不到,我找过了。”章五洋道,“要是再不找不到工作,全家都等着饿死。”

陈金花哭丧了脸,“当初你就不该辞掉农机厂……”剩下的字眼消失在章五洋冰冷的视线中,陈金花脸颊抽搐了下,别过脸避开视线。

“我已经决定了,过两天就走。”章五洋站了起来,离开堂屋。

陈金花才敢出声,悲声:“你五哥这是要丢下我们不管了。”

“不会的,妈妈,五哥不是这样的人。”章思甜安慰陈金花。

“你二哥不就是这样,走了就再没回来过。”陈金花悲从中来,“现在你五哥也要走了,咱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啊。”

章思甜终于露出慌张之色。

“不行,不能让你五哥走。”陈金花一抹眼泪,老五在家好歹能种田,离了家,谁知道这儿子会不会寄钱回来。这一年下来,老五对她是越来越冷淡了,她都看在眼里。

可任是陈金花如何哭闹撒泼,章五洋还是决绝地带着介绍信,坐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一走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莫说钱,连个音讯都没有。

家里再次只剩下母女俩相依为命,轻松了大半年的陈金花再一次被生活重担狠狠压住肩膀,比上一次更重,之前每个月好歹还有五块钱的生活费,现在却是一分钱都没有,一分一厘都得靠陈金花自己挣出来。

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肉在困苦的生活下快速消失,皱纹爬上脸庞,白发侵染头顶,陈金花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衰老下去,就是这样,她依旧舍不得让章思甜帮忙做家务,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你只管好好读书。

章思甜学有所成便是陈金花坚持下去的动力,她坚信只要自己女儿大学毕业,她就能享福,就算老二老五都跑了,她也能过上好日子。

章思甜很努力地在读书,四年级上学期结束,她再次跳级,跳到了六年级。她也想快点毕业分配到一个好工作,那样妈妈就不会那么辛苦,这一次,她不会再选不实用的中文系,她要学个有用点的,比如金融贸易之类。

章思甜小神童之名渐渐传开,成为陈金花苦闷中唯一的慰藉。

去省城办事的姜老四带着孩子一块去省城的家,说起了章思甜:“章家那小姑娘看着呆呆的,读书还蛮厉害的,小升初全校第二名。”溜一眼吃雪糕的女儿,“比铃铛多了三十几分。”

姜铃铛顿时觉得手里的冰激凌不香了,“丫丫,你别乱跑啊。”一呲溜窜了出去,抱起茫然的小丫丫就往院子里跑。

姜老四没了脾气。

“铃铛学习还可以,况且成绩并不代表一切。”姜归就笑。章思甜开窍地不正常。她并不属于聪明那一挂,好在算得上勤奋,勤能补拙,生活琐事都有人包办,她就一门心思地读书。好学校好老师好家教,顺顺利利考上了大学。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重生就是穿越,无论哪一种,姜归都没有刨根究底的冲动。她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会费神去对付她,没那个必要。当年的章思甜,傻白甜一个,虽然有点儿自私凉薄,但并没主动伤害过姜慧母子四人。

姜老四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瘌痢头孩子都自家好,再说了私心里他还觉得章思甜书呆子了点,还是这女儿这样活泛点好,以后出了社会不会吃亏,不过太活泛也不好。

“铃铛这丫头皮的要命,以后在这边,你多管着点。这丫头谁都不服就服气你,一天到小姑姑说,小姑姑说,你还说的话就是圣旨。”姜铃铛初中来省城读,姜归帮忙找的重点学校,有条件当然要给孩子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事半功倍。

姜归失笑,“远香近臭,到时候她就要说小姑姑坏了。”

闲话两句家常,姜老四和姜归说起正事来。

药酒厂供不应求,酒厂新引进了一条生产线也就位,姜老四想让姜归去看看最好和上次一样改进改进。说来憋屈,西方对国内实行技术封锁,他们花大价钱买到的都是人家淘汰下来的设备,就这样,人还鸡贼地遮遮掩掩一些操作要领,就是不告诉你。

姜归欣然应允,她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在每个世界起码学会一门新技术。这个世界,她选择的就是机械领域。虽然之前没有深入接触过,但是很多知识都是一通百通,加上领先百年的阅历,姜归学起来得心应手进步神速。

两天后,姜老四办完省城的事,姜归便和他一同回姜家村,随行的还有合伙人谢嘉布以及他的哈士奇。

谢嘉布还在省城投资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是以常驻省城。不过姜老四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自家妹子,毕竟自家妹子那么优秀的人,有人喜欢太正常了。都有人把门路走到他这边来,姜老四从一开始的激动变成麻木,习惯了。

拉着哈士奇的谢嘉布一脸抱歉:“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跟着,咬着我的裤子不松口。也怪我之前出了趟国,走了一个月,刚回来又要走,布兰妮生气了。”

大名布兰妮的哈士奇很凶很凶地盯着谢嘉布,大有渣男你跑你再跑啊。

姜老四笑说:“正好带到乡下放放风,我家里也养了两条狗,不过都是土狗,看家用的,没你的狗漂亮。”

“土狗还能看家,她是拆家,沙发茶几拖鞋就没有她不咬的东西。”谢嘉布拍了拍狗头。

寒暄几句,一行人出发,姜归坐姜老四的车,谢嘉布带了司机。

“阿慧啊,你别嫌弃四哥多嘴,我看谢先生挺好的,诚意特别足。”姜老四语重心长开口。不是他想卖妹求荣,他是真心觉得人好,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要才华有才华,最重要的心诚。即便被拒绝也不放弃,但是也没死缠烂打,特别绅士地徐徐图之。

“专心开车,别说废话。”姜归堵回去。

姜老四噎住了,缓了缓又忍不住开口:“你也不小了,离婚都五年了,难道不打算找了。”

姜归慢悠悠接话:“不找了,我打算把余生都奉献给机器!”

“越说越不像话了。”姜老四笑骂,“你想,也得看妈同不同意,妈能烦死你。”

姜归露出牙疼的表情,催婚的老太太实在是太恐怖了。一想老太太在老家,回去少不得要被念叨,姜归有种下车往回走的冲动。

“轰隆。”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姜老四手一滑,差点撞上旁边的车,“怎么回事,出车祸了?”

“谢嘉布的车。”往后看的姜归声音凝重。

姜老四大惊失色,急忙停车。

“叫救护车,报警,给他公司打个电话,让人联系他家里。”车还没停稳,姜归一边说一边飞快打开车门向后跑。

黑色别克侧翻在公路上,谢嘉布大半个身子躺在车外,浑身都是玻璃渣和血,姜归奔上去测了测,还活着,但是气息十分微弱,她立刻抢救起来,不忘让人去查看司机伤势。

司机伤势比谢嘉布略轻,虽然一头一脸的血,却还有神智,痛苦呻吟:“刹,刹车……失灵了。”

姜归微微一怔,这家伙是不是命中带衰注定早死?两年前她横插一杠,救了他一命,避免了他英年早逝。今天又刹车失灵出车祸,命悬一线。这是必须得死,成全男猪脚?她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姜归竭尽全力施救,不让谢嘉布断了那口气。

黄色的救护车乌拉乌拉抵达,医护人员飞奔下来,把谢嘉布和司机抬上车,姜归让姜老四跟车去医院,自己留下处理车祸以及死去的狗。

“呀呀呀,快看,那狗动了,它没死,它还没死。”路人惊喜大叫。

姜归转身低头,对上哈士奇的幽怨的蓝色眼睛,确定过眼神,就是那个人。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啊抽,姜归捂住嘴,怕自己爆笑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