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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手中的墨黑毛笔尖,悬在一张红色的宣纸上,隔着些距离,看不清上面的花纹。

刹那间,他慈祥地看向顾青雾,突然问:“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顾青雾不懂问这个做什么,却没忘记来老宅是为了还贺睢沉的人情,礼数方面必须做足。

她不由地端坐好,红唇轻启道:“顾青雾。”

老爷子下笔,苍老的嗓音又问一句:“生辰八字是?”

要换现在大多数女孩可能记不清自己生辰八字,顾青雾却牢记在心,因为从小她不服管教时,家中的祖母就会训斥她投错胎生错时辰,才养成了这副德行。

顾青雾把生辰八字告诉老爷子后,眼神疑惑再次看向贺睢沉。

贺睢沉自始至终没看她,将白瓷茶杯中的清水滴露在砚台上,举止娴熟地慢慢研墨,眼底压着像是浓墨似的颜色,视线低低落在老爷子的笔下。

宣纸上,每个字都是先用尺子细量好字距,在一笔一划的写下,黑墨转瞬就晕染开来了。

中堂内气氛寂静到没有声响。

顾青雾看不见写什么,只能低垂眼睫毛盯着白瓷茶杯,直到听见老爷子似乎是跟她说话:“在贺家,现在是没人能管的了这小子行事了……女娃啊,他为了你真是连祖训……”

老爷子的话说完了,顾青雾还没彻底回过神,轻轻啊了声。

她明显失态没听清长辈的话,老爷子却不同计较,喝了半口茶说:“我也歇息会了,你们去逛逛老宅吧。”

——

顾青雾说个生辰八字,就把欠贺睢沉的人情轻易还清了。

她跟着贺睢沉走出中堂,也不知是去哪里,绕回走廊时,偶尔会遇上一两个老宅里的人。他们看到贺睢沉都会默契停下步伐,退到旁边恭敬地唤声:“二公子。”

然后,视线极为隐晦又充满复杂般,扫了她身上一眼。

又迅速的移开,不敢再看。

顾青雾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男人。

贺睢沉这次没有像中堂那样忽略她的求知欲了,眼底的笑意很浓:“想不想去我儿时居住的院子看看?”

他语调低缓,说话又巧妙至极,一下子分散了顾青雾的好奇心,被吸引到了别的事上:“你小时候是住这里的吗?”

“嗯,我出生三岁那年父母意外离世,家中无人照顾,便被送到了族长这里养。”

贺睢沉带她继续参观老宅的每个地方,还是第一次听他口中提起过去,就跟说别人家的故事般,平静到没有半点起伏。

顾青雾难免多瞧他几眼,连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都不看了。

很快,贺睢沉问她:“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顾青雾心脏陡然重跳了下,匆忙地收回视线,转头注意到前面庭院有个秋千。

她故意先一步走过去,回避刚才瞬间的羞涩。恰巧有只圆滚滚的猫不怕生,懒洋洋的地从树后走来,翘起的橘黄色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她鸦青色的裙摆。

女人天性对猫科动物没任何抵抗力,顾青雾也不意外。

她抱起这只橘猫,坐在了秋千上,指尖轻轻抚摸着,更像是想把自己内心波动的情绪抚平。

低垂眼睫的视线下,睹见贺睢沉的西装裤角,逐渐离的近,近乎与她裙摆挨在一处。

“青雾?”

“嗯。”顾青雾抬起头,看到他挺拔的身形单膝半蹲下,与她平视的高度,手掌将她柔软的手握住,指腹顺着她细微的静脉一寸寸的往下揉,雪白肌肤被揉得变烫,延伸到了心坎上。

此刻的贺睢沉,在她眼里有点奇怪。

本能地意识到两人举止是越发越界了,这让顾青雾感到稍许紧张,故技重施想转移话题说:“我手心的生命线很短吧?”

贺睢沉端详她的手心几许,紧接着从西装内衬拿出钢笔,沿着上面那条生命线温柔的一笔滑下,延续到腕骨处,低声道:“这样就能佑你长命百岁了。”

顾青雾怔然看他,没想到还能这样玩。

不知怎么地,与贺睢沉对视一两秒后,红唇忍不住弯起了笑容。

贺睢沉眸色极深,看着她。

庭院内无一人,头顶的树叶浓密,午后的阳光穿透过空隙倾斜而下,点点金色的斑驳笼着两人身影,也照亮着他极为专注神情的侧脸。

顾青雾突然不笑了,手指想从他手掌心滑出去:“我们去别处逛吧。”

贺睢沉稍微握紧,俯身的动作,使得地上两人的影子又近了些。

顾青雾身子僵坐在秋千上不会动,察觉到男人气息静静地扑洒在她的颈间,带着热意,沿着脸颊滑到柔软的唇上,气氛暧昧又透着一丝让人呼吸不过来的缠绵。

下秒,听见他温和嗓音比平时低一些,却清晰地渗入她的心底:

“青雾,信不信我对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