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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拜重重一叩首,抱拳道:“主子且放宽心。我这便点齐城中所余兵马,多布旌旗以为疑兵,使那中路唐军不敢过分逼迫。只需赚得两三日功夫,便可保主子们无虞。”

好奴才,真是好奴才。福林满意点头,说出最后的疑虑:“若是唐军发现不对,提前进攻呢?”

“那便正好让那李家皇帝见识下满洲儿郎们的勇武。”鳌拜信心满满:“那唐军一路疾行,数日间奔袭七八百里,虽占得先机,但马匹定然倒毙不少,且后续军团肯定尚未赶到。若那李世民非要逞强,不顾人困马乏与我军接战,那奴才定当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不愧是我大清忠勇巴图鲁。”顺治皇帝手掌往御座上一拍,长身而起:“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众人无言,顺治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即将冒着被唐军游骑捕杀危险奔逃的妇孺们伤感,而后说道:“既如此,便依鳌拜之言,着各旗固山布置下去,今晚便出城。”

旨意下达之后,满城一片鸡飞狗跳。

最先得到消息的王公贵胄们把家中贵重物品尽数装到大车上,在八旗平民反应过来之前,开始往城外起运。

很快,朝议的消息传开,普通八旗兵家眷也开始收拾行装匆匆出城。

二三十万人的迁移绝不是件容易事情,正常情况下,需得仔细安排,妥当布置,由专人领着分批出行。

但如今敌人大兵压境,火烧眉毛的时候,哪里还能细致得了?这等逃命的事情,从来不都是争先恐后。

东城的两白旗、正蓝旗的老铁本来打算近水楼台先出城,结果却被两黄旗的大兵们堵在了朝阳门。

咱们两黄旗的老少爷们还没开拔呢,你们这些多尔衮的余孽还想跑路,做梦呢!

你们先上路,大车小车把官道堵了,陛下领着王公贵族和两黄旗的家眷还怎么通行?

什么,你说正白旗也是上三旗?

拉倒吧,你们这帮伪皇父摄政王的铁杆,早看你们不爽了,还敢在这吆喝?

当年那逆贼权势滔天,死命打压我们,圈地的时候把皇城周边的肥田都划给了你们,远处的贫地塞给两黄旗;发工资的时候,两白旗兵丁给饷不绝,两黄旗兵丁屡请不发饷;提拔紧着你们,我们旗的贬的贬,退的退,看看鳌拜,削爵降职,贬为平民,差点丧命。

你们这帮孙子,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还敢抢在我们两黄旗前面,以为多尔衮还活着吗?

顺治皇帝的“多阿玛”死后,两黄旗也没少给两白旗和多尔衮当政期间拿到手中的正蓝旗上眼药。

好在福临还算清醒,在位时候还在尽力弥合各旗间的矛盾,还撮合两白旗和两黄旗的杰出代表苏克萨哈与鳌拜结成了儿女亲家。

等到年轻小伙嗝屁,小朋友康熙上位后,失去了制约的鳌拜开始清算之旅,交换旗地,矫诏绞死了老苏一家。

反正吧,八旗内部矛盾大到什么程度呢。

历史上有这么一件事儿,永历皇帝被吴三桂俘虏后,关押在昆明,负责看守的正蓝旗章京兀儿特等数十人,竟然要劫持朱由榔,造他爱新觉罗家的反!

想想看,假如抗战时蒋介石被皇协军俘虏,然后交于蝗军看管,结果蝗军少佐领着一帮基层军官竟然向老蒋下跪效忠,高呼天诛裕仁,该是怎样一幅幽默景象。

一直到深夜,大清皇帝带着宫里的妃子阿哥领着王爷贝勒啥的,后面跟着两黄旗的家眷,在兵丁的护卫下出城而去,朝阳门才算放开,在寒风中吹了几个时辰却不敢回转生怕误了时辰的三旗家眷在纷乱中争先恐后逃出去。

幸运的是,四九城中的这一幕,已经赶赴昌平的各营八旗兵丁并没有看到,否则难免会影响到士气。

逃跑嘛,最忌讳的就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尤其是一帮子老弱妇孺,行动迟缓,被敌人抓住机会踢屁股,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长坂坡。

所以前有精兵探路,后有劲卒断后是万万不可少的。

前军有两黄旗的数千锐士,还有盛京将军会同山海关守将赶来支援的几千兵马,赶在敌军北路大军合围之前保护皇上一行突出去应当没什么问题。

至于落在后面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敌军前锋不难对付,但是一旦主力跟进,指望这么一万多八旗骨血跟他们死磕也不现实。

后军嘛,就由无畏勇士富绶统领,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虽然八旗素来有旗主当主帅的传统,但一个小屁孩哪里能指挥得了大军。

实际上的指挥权自然落到了身经百战的鳌拜手中。

在留下千五百人南下房山一线袭扰李绩军团,迟滞唐南路军进军速度后,鳌拜领着城中主力尽数北上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