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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文是:“来庆祝崽崽20岁生日!”

备注为方女士的他的母亲,拍了一张和庄钦立牌的合影,身穿应援服,手持生日会门票,烂漫笑容如同二八少女。

邱明惊得不行,又觉得好笑,这个追星的劲头,比逛街打牌还热情。

人在泰国铲猫屎的邱明,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六点半,剧院外人已经很少了,有几人不知道票丢在了哪里,正在外面翻包,急得快哭了,工作人员正在安慰:“再找一找,不着急,还要等二三十分钟才开场呢。”

庄钦的粉丝群体,十几岁的居多,但能在这个时候跑来帝都参加他的生日会的,大部分都是大学或工作党,也就是姐姐粉,不过其中也不乏部分妈妈粉。

李慕持着工作证,低调地从后台入口进去。

还有人问:“我们给弟弟买了礼物,怎么送给他?”

他戴一顶帽子,下半张脸用口罩遮住,除了高大的身材显眼,没有特别的。

工作人员提醒:“当然可以拆,不过离场的时候记得拿上。”

进入嘈杂的后台,候场正在准备的是昆剧演员,还有其他的伴奏师以及伴舞,李慕环顾一圈,才从一大堆的昆剧演员里找到主角。

“可以拆开吗?”有粉丝问。

身上穿的是苏州戏衣,最好的苏绣工艺,全在那身薄粉色的戏服刺绣花纹上了。

“天啊,这么大的盒子!”

但李慕的角度只看见一个安静的侧颜,那侧脸弧度精致到极点,也不说话,然后他就看见,演旦角的、应该是庄钦师弟的那位,端着插着吸管的饮料杯喂了他一口。

“是,是庄钦特意给粉丝准备的礼物。”工作人员回答。

庄钦喝了一口就摆手表示不要了。

“这是送的吗?”有人问。

上台前半小时不说话,这是习惯。

各部门就绪,舞台早已布置好,粉丝陆续持票入场,通过扫脸验证和安检后进去,找到座位后,每个座椅上都放了一个手提袋。

灯光暗下来,演员要上场了。

小刀的妆就要艳丽得多,他本就不女气,五官是英俊气,帮他化妆的昆剧团的化妆师都在笑,说你俩演反了:“庄钦老师的脸更明艳,适合反串,声音也柔一点。”

李慕这才绕一圈,从侧门入场,在昏暗的剧院厅里找到座位。

他的妆称之为俊扮,是清水脸,描眉勾眼,眼膛染红,眼梢吊起,眼线上扬——在近代昆剧表演里是很淡的妆容了。

四周黑压压的都是人,这种环境让他有些不舒服了。

六点十分化完妆,又花时间换衣服,庄钦面对化妆镜,整理身上价值不菲的珍贵戏服。

落座后,李慕注意到了放在座椅上的手提袋,印着颇为眼熟的花纹。还没来得及细看,全场熄灯。

那时候还不懂,年幼的他只是莫名地感受到了悲伤,长大了才明白是为什么。

在倒计时的噤声里,幕布缓缓打开,伴随着全场的尖叫,应援灯牌全都亮起,萧管的伴奏师坐在侧面舞台,一整个伴奏团里,有月琴、笛子、笙、及琵琶筝瑟。

庄钦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师父和师娘登台,是在只有一个观众的场演完锁南枝,观众离场,戏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个人在雾蒙蒙的戏台上,演绎着一生的悲欢离合、人生如梦。

剧院大舞台上,先出场的是小刀演的公主,尖叫声停了几秒,妆容缘故,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庄钦,有人认出:“好像不是庄钦弟弟……”

两人真正在舞台上演出昆剧的次数很少,《南柯记》是早年间师父和师娘排的,也教给了戏班里的学徒,但却没有登台机会,因为当时已经没有观众了。

“但这个好漂亮……”

小刀也很少反串,这回是为了跟师哥同台拼了,化闺门旦的妆,戴假发,贴一整套的古董头面。

昆剧是什么,大部分的粉丝都不清楚,如果不是受爱豆影响,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看一场这样的演出。

他也不是没有反串过,只是考虑到可能直播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哪怕闺门旦的扮相一定更惊艳,最终也选择了演小生。而且淳于棼的境遇,也能把握得更准确。

“应该是男的吧?”

庄钦回复:“师弟是反串。”

小刀英俊的五官被艳妆削弱了雄性气息,可仍然透出身上的男性特质,不过唱腔足以柔美,以假乱真。

他想到庄钦的师弟,似乎更高也更壮一些。

看过《南柯记》原著的李慕听出来是《瑶台》,唱了两分钟,灯光变幻,侧面幕布后,又走出一佩戴冠巾的演员。

李慕:“你演的角色是男主,还是公主?”

庄钦露正脸,亮相,眼神落在观众席,转向舞台,面对师弟张口唱出台词,水磨小调很软,因为是小生,听在耳朵里又清亮又绵软。

李慕之前做过功课,查过《南柯记》的背景,是个悲剧故事,汤显祖根据唐传奇中的《南柯太守传》改编,用大量笔墨展示了淳于棼与公主梦境当中虚幻的爱情。

“梆!”伴奏师敲锣。

“是,他跟我同台。”

他的扮相太好看了,妆容淡更突出五官的俊俏明艳,平时温和的气息,仍在这个人物上保留了几分,堪称面如冠玉。

“你师弟也要演出?”

场下几声尖叫,但很快就下去了,没人想破坏演出。

李慕给庄钦发消息,那边回的很慢,庄钦说:“师弟在给我上妆,眼睛要闭着。”

李慕仰头看,舞台高,庄钦看似离自己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现在居然主动来了。

现实中的淳于棼是落魄的,从他醉里醉外的失意唱词便可听出,因得罪了主帅辞官,过着与酒为伍的生活,他对现实有着满腹牢骚,饮酒无度。这种颓废的生活中能得到只不过是更大的空虚……可在难辨真假的梦境中,却对梦中的人产生了感情!

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大型追星活动,曾经连毕业舞会都是提前离场,只因很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场合。

一场戏演完接另一场,十分钟后,直接跳到最后的独角戏。

官方公布的时间是六点半开始入场,八点半结束。

走出梦境中的大槐安国的淳于不愿与梦中的一切一刀两断,梦中的虚幻延伸到了现实,他眼神悲恸、惊惧,或许是现实中的一切让人失意,甚至已经到了惧怕的程度,也或许是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太过真实,以至于庄钦难以割舍:“[生升阶介][望见榻作惊介]不要近前,我怕也。”

五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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