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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可能时序不在,这只是晃他的伎俩,只是为了要挟他。

直到他站在安全区域,起重机便停止作业,就看见坐在起重机驾驶座上的时宴辞,戴着帽子遮挡着他半张脸,这人似乎还悠哉悠哉,手放在操纵杆上,时不时碰着,并不迫切。

手每一碰操纵杆,就看见悬吊在海面上的集装箱微乎其微的晃了一下。

“船我让人放进来了,时序呢?”陆文州开口问。

时宴辞这才降下车窗,他看向陆文州:“你报警了。”

陆文州蹙眉:“我没有。”

在不算是很确定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敢冒这个险,甚至根本猜不到时序会被装在集装箱里,或许也是莫名的预感,他提前在游艇安排的是救生艇队,一旦有什么危险救生艇就会立刻从游艇里出来进行救援。

时宴辞往前推了推操纵杆,巨大的起重机发出声响,让悬吊在半空中的集装箱再次因没有关好箱门失去平衡而晃动,更甚的是,故意倾斜的吊臂。

与此同时,集装箱发出一道声响,几乎被机器声吞没。

陆文州眸底倏然一沉,立刻做出回应,语调急促:“我已经把船放在这里,你要走现在就可以走。”

时宴辞却没有理会,继续操控着起重机。

陆文州见况,再也难以自抑自己的情绪,瞬间明白了这人的意图,要钱是一回事,但折磨他也是真的,就是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交出天价赎金,不敢冒险的绝不会报警。

想当着他的面折磨时序也是真的。

此时在集装箱角落的时序脸色煞的白了。

尤其是感觉到升起的刹那,他整个人跟没有固定的箱子一同撞在集装箱上,肩膀跟脑袋猝不及防撞上的瞬间是天旋地转,最后撞倒在地的时候,这一瞬间的失重感无比眩晕,就算最后平稳了,还是难以缓解这片刻的冲击。

尽管身上穿暖了,裹得严严实实也只能够趴着,脑袋嗡嗡作响,失重感让他很想吐。

“……靠。”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反胃感上涌的恶心感让他虚弱地骂了出声。

要不是他已经有胜算,要不是已经听见了陆文州的声音。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他相信陆文州会猜得出来的,这男人那么聪明,之前还能推断出他是谁,这次也肯定可以,只要陆文州别因为害怕他会出事不敢动手,肯定也会想到办法保护他。

而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很显然时宴辞绝不是单纯为了钱而来,准确来说是破罐破摔,是已经做好自灭的复仇。

有的人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能争取到踩缝纫机的机会,但不是所有人都配,有的人渣就应该干干脆脆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迟到的正义虽然是正义,但还是迟到了。

既然如此,不死又怎么抵得起死去的“时序”。

警察会在什么情况下枪毙罪犯,就是受到威胁时,更别说是跨国通缉犯。

就他在感觉到集装箱剧烈倾斜时几乎没有一秒钟的思考,费劲的往前爬,在将脑袋探出集装箱的时,低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海洋时,眩晕感更强了。

可是他没有一秒钟的思考,握紧手中的戒指,直接纵身跃入大海。

他清楚他不会出事,现在只能这样了。

平静海面因砸落的力度,掀起巨大的波澜。

“砰”的一声枪响,响彻海平面,与冬季的破晓晨光一同破开。

此时,坐在起重机驾驶座上的时宴辞直接被蹲在树上的狙击手瞬间弹击中心脏,瞪大着眼,当场死亡。

也几乎是在这个瞬间,当陆文州看见从集装箱里跌落的人时,身体猝然僵硬,金丝眼镜底下神色彻底失控,原本克制的情绪几近崩溃。

“时序!!!!”

下一秒,游艇的搜救艇立刻飞驰而出。

与此同时,早已经准备好的其他部门搜救艇也以最快的速度驶向出事的海面位置。

十几秒的时间里警车与救护车声作响,警员迅速冲到了案发现场,现场也已经被拉上警戒线,医护人员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陆文州已经无暇顾及为什么出警会有那么快的速度,也顾不得时宴辞的死活,他直接冲向岸边,本就因焦虑疲惫的面容因爱人坠海彻底失了血色。

……为什么。

“先生,别着急!我们的人手充足的!!”

岸边的搜救人员眼疾手快的拉住陆文州。

陆文州压紧牙关,他眼眶猩红,在看见时序掉入海中,彻夜的煎熬与恐惧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瓦解,他浑身紧绷想要推开搜救人员,薄唇轻颤:“……那是我爱人,是我爱人……”

“我们知道,就是你爱人安排我们提前准备的。”

话音落下,就看见一道身影被搜救人员从海里抱了起来。

陆文州瞳孔紧缩,立刻甩开搜救人员的手往岸边冲,直到看见搜救人员抱着人冲上岸后原地放下,医生也已最快的速度跑上前来。

被抱上岸的青年浑身早已经湿透,被搜救人员迅速放平躺在地面,只见他紧闭着双眸,模样苍白毫无血色,仿佛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

显然是溺水的特征。

“心跳骤停了,立刻进行心肺复苏!!!”

陆文州看见这张脸时脑袋一片空白,身体麻木的单膝跪在地上,面色铁青,却还是将身上的西服盖在时序身上,然后就看着医生给时序做着心肺复苏。

医生的手摁压着心肺位置,一次又一次。

时序还是没什么反应,身体随着摁压的动作起伏着,牵动着那只攥紧的右手。

陆文州低下头,手撑在时序身侧,紧紧握住他攥紧的右手,眼眶泛着血丝的猩红,此时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这样的空白是无边的恐惧,几乎跟着时序坠海的那个瞬间溺毙在海水里。

“……咳。”

陆文州猛地抬头。

时序口中吐出呛着的海水,别开脸疯狂的咳着,脸色终于在恢复呼吸后稍微没那么苍白,他感觉到浑身无力,眩晕至极,耳畔嗡嗡作响。

直到一只手颤颤地抚上自己的脸,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时。

逐渐恢复清明的视线看清了靠近的脸,以及滴落在脸上的微凉。

是陆文州。

这男人……

哭了。

他动作缓慢地,抬起下巴吻了陆文州一下。

然后就被这男人用力至极的抱入怀中,臂弯用力的程度几乎想把他融入怀中,或许是这份焦虑不安让他感觉到,他的脑袋贴着陆文州胸口,很轻的说了句:

“……对不起,吓到你了。”

陆文州深呼吸低下头,缓过方才那瞬间的心悸,听到这家伙要哭出来的声音,正想低头哄。

就在垂眸的瞬间,看见时序缓缓地张开手。

只见右手张开的动作轻颤,显然在状态虚弱下很是吃力,而已经淤青的手掌心里,一枚颜色稀罕的棕色钻戒正躺在他手里。

时序红着眼,小心翼翼抬起拿着戒指的那只手,睫毛轻颤,眼巴巴望着陆文州:“我可以跟你结婚吗?”

陆文州:“……”

他仰头,深呼吸。

已经快四十的人真的经受不住,心脏真的都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