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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悔得自己想找个洞钻进去,默默转过身,没脸见人了。

今晚又注定是个不眠夜。

‘抱你’这种毫无杀伤力得话都说得出来他是怎么想的,啊?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啊!!!!

陆北淮将这人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羞得通红的耳朵,躲着自己不敢看自己。

再一想到刚才在给补课时,那三个直勾勾盯着宋且的存在,动不动就逗宋且的语调,宋且也是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这家伙对谁都是这幅模样。

唇边上扬的弧度戛然而止,眸色逐渐阴郁。

“反正就是很危险,不能再去了,你看你本来就还没有恢复好,今天也不应该来上学的,万一身体不舒服的话——”

“你最担心我吗?”

宋且说到一半被打断,他看向陆北淮,听这么问愣了一下:“当然担心。”

日后能不能抱到大佬的大腿还得看他表现的,怎么能不关心!

“最担心吗?”陆北淮又问。

宋且听着这个字眼,为什么要加个最?

他见陆北淮那么认真的样子,也没多想,就点头:“嗯。”

陆北淮脸色又稍微好转了些。

“走吧,去看你爸爸。”宋且拉住陆北淮的胳膊,不过见他站着没动,有些不解:“怎么了?”

“不去了。”陆北淮眉眼淡漠,垂眸道:“去了也是站在外面,有医生照顾就行。”

宋且凝眉。

这个语气听起来很冷漠,并不像是很担心自己父亲的语气。

完全看不出是那个拼了命的打拳赚钱要为父亲攒医药费的疯狂少年。

“为什么?”宋且很轻的问了句:“你不担心他吗?”

“已经赚到这笔钱,也不用太担心。”陆北淮没看宋且,拿着两个书包侧过身,往楼梯走去:“走了。”

宋且走快两步,急忙地抓住陆北淮的胳膊:“陆北淮。”

黄昏的光线从玻璃窗落入楼梯间,声音回荡着,叫唤显得有些清晰。

两人就站在楼梯间的门旁。

陆北淮停住脚,往后看他一眼,撞入这双满是担忧的目光时,心头一紧。

“你爸爸……对你怎么样?”宋且有点担心自己这么问不太对,又改口:“他对你挺好的不是吗?”

其实他也是猜的。

这个父亲做得出调换两个孩子这样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甚至还敢靠近宋家,把真少爷送到假少爷身边当陪玩,简直是狸猫换太子的送命版。

怎么也不敢对陆北淮不好吧?

他说完,视线小心翼翼地往上抬,正好撞入这道隐晦不明的眼神,淡漠且参杂着强烈的情绪,空气似乎滞住。

又来了,这个要他死的眼神。

这眼神会杀人。

“他对你比对我好。”陆北淮说完,笑了声,眸底却没有半分暖意:“我也很想知道,凭什么。”

宋且:“……”完了,这个话题开的不是时候。

啊!这个父亲不行啊!竟然对陆北淮不好?就不怕狸猫被太子发现吗!大胆,太大胆了,现在还要太子去赚钱给养病。

哎,好可怜啊。

他抬手拍了拍陆北淮的胳膊,本想着勾住他肩膀安慰一下,但发现太高了,得踮脚,那样有点尴尬,又换了个姿势,张开双臂直接抱住陆北淮,勉强抱了个半怀。

“放心吧,我以后都会对你很好的,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单薄的拥抱,头顶柔软的头发蹭过下巴,体温透着衬衫上淡淡的肥皂香,与耳畔这句像是承诺的话。

但更像是诱骗。

宋且以为这样可以稍微把陆北淮敏感的情绪安慰一下,正想着放开他,下一秒被握住用力手腕,猝不及防间整个人被推到墙上。

他疼得拧着眉头,脸色一白,错愕地抬眸,没看清就被身前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上,距离很近,将他圈在臂弯与墙间,瞳孔微颤。

玻璃窗外的日落投入楼梯间,光影被栏杆分割成几块,倒影在墙上如同牢笼,落在害怕发颤的纤细少年身上。

与高大体格一并袭来,此刻的压迫感像是不可抗力的约束,与紧握着手腕的那只大手一同施压予他。

宋且感觉自己的心跳倏然加速,跳得他心慌,试图挣脱开抓住自己的手,却被加倍的握紧,疼得他不敢吱声。

“北淮,你怎么——”

话音未落,额头就被对方的额头抵住,粗重的呼吸落于脸颊。

他睫毛轻颤,眼皮缓慢掀起,径直撞入近在迟尺这双正注视着自己的黑眸,带着冷漠的审视意味,这样的目光仿佛正在一寸一寸的将他吞噬拆分,指尖微微蜷缩。

连对方唇角的淤青都成为视觉侵犯。

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这场对视沉默而长久,久得他有点不太敢呼吸,心跳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

“陆北淮。”宋且说着,感觉自己快要哭了:“……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说完就被捏住脸颊,力度很大。

宋且:“……”呜呜呜呜,这人又发癫了。

不会真的因为没穿小裙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陆北淮紧紧地盯着身前的宋且,感觉到他因害怕在发抖,捏着脸颊强迫让他看向自己,对上那双快哭的湿润双眸。

想到刚才那些人都盯着宋且看。

这一瞬间,胸口的酸涩膨胀到了极点。

他低下头,用臂弯扣住对方的后颈,几乎跟宋且的距离拉到最近,听着家伙害怕的喘息声:“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坏所有人都对你那么好?为什么我那么努力了我爸都没有夸过我一句?”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为什么我怎么做都没有人看见我?”

从头顶落下的控诉带着隐忍克制的尾音颤抖,盯着对方的双眸没有转移半分。

宋且被这家伙又突然的发癫弄得措手不及,但听他这么说,看来是缺爱心理作祟,自然是只能哄着了。

他忍着脸颊的疼,眼眶湿润的哄道:“我看见你做的事情了,我觉得你很好啊。”

说实话,除了时不时会发癫,但是陆北淮照顾人没话说,每天他要吃的药,吃多少,什么时候吃,都帮‘宋且’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在身体发病时还会随身携带急救药。

“我很好?”

宋且睫毛轻颤,微掀眼皮看向陆北淮,小幅度点头:“嗯,刚才还拉窗帘了。”

陆北淮看见宋且又是这幅湿润眼眶要哭的楚楚可怜模样,不可名状的酸涩再次席卷在心头弥漫,酸得他难受胸口发闷至极。

他自嘲那般轻笑出声:“在你心里,我的好就是刚才拉窗帘了?”

宋且:“……那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你喜欢我?”

宋且:“……?”

跟谁说?

“如果我真的好,那你为什么要对他们笑?”

“为什么不只是对我一个人笑?”

“为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我吗?”

宋且听着头顶落下的一声又一声的控诉,感觉陆北淮好像要哭了,他瞄了眼,大为震惊,这人眼眶红了。

陆北淮声线暗哑,盯着宋且:“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