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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且看着办公桌上那张穿女装的相片。

从小到大,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很大的难题会特别困扰自己,至少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的心情,他的睡眠。

可进来这里,陆北淮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一切。

尤其到了陆北淮回到宋家后,掌权让这人有了为所欲为的占有欲。

他不知道陆北淮是不是疯到已经原谅了‘宋且’,又疯到就喜欢上了‘宋且’,这些感情在他看来都是不可理喻。

“松手。”

陆北淮怀中清冷厌恶的声音,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阴沉,但还是克制着情绪,他抬起双臂作出示弱的姿态,想着本来就是要来哄人的,也不想让他害怕。

结果下一秒,他看见宋且走到办公桌,拿起相框,朝着地板狠狠摔去。

玻璃‘嘭’的一声,摔碎在地板的声音无比清脆,相框没了保护,碎片如蜘蛛网那般碎的覆盖在相片上。

脸色彻底黑了。

宋且弯下腰,拨开玻璃碎片,拿起这张女装照片,面无表情的撕碎,有多碎撕得多碎。他转过身,狠狠地丢在陆北淮的脸上。

被撕碎的相片跟满天飞舞一样,散落在陆北淮面上。

动作透着厌恶与决绝。

宋且见陆北淮阴沉地看着自己,像是对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悦,他没有退让,眸底是笃定:“陆北淮,我老板不知道我们的恩怨,所以这一次科文药业上市我会尽职尽责的协助你,协助科文药业,我尽量让你在六个月内完成上市。但除此之外,你不要来烦我。”

陆北淮蹙着眉。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讨厌你。”

“陆北淮,你知道你很莫名其妙,脾气差,阴晴不定吗?我真的从没觉得有个人的情绪这么有病,本来我还可怜你,但可怜之人真的有可恨之处。”

宋且深呼吸,见陆北淮的脸色越来越黑,怕归怕,但他清楚如果自己再不说清楚,或则是心软半分,都会被陆北淮掌控在手心。

他抬眸看着这张臭脸,继续说。

“你总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触碰我,都是接受过教育的人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是什么,不用我说吧?”

“如果要算起来,之前穿女装也是你强迫我,并且侵犯我的肖像权,最近做的事情我不用再说了吧,再来就比如刚才,今天是正式场合,你把我的水牌放在那样的位置,你想让所有人怎么看我?”

“你想让他们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在幻想什么,我答应你了吗?别自以为是了。”

“还有,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想玩就玩想碰就碰的玩具,你现在是以权谋私,并且很不尊重我。”

“我不管你拿什么药上市,就算是你有念头是为了我也好,但没有人会对这样毫无诚意满是控制欲的东西感动,你怎么想我是谁都好,你原谅谁都好,都与我无关。”

“是你说的,不要对一些小举措做出感动,这是廉价的感动。”

“你明知道我不舒服还总是刺激我要我生气要我哭,没见过你这么神经有病的人。”

“你不尊重我在前,我也不会尊重你。”

宋且轻笑了声,眸底尽是厌恶:“谢谢你让我学会如何果断的拒绝别人,这句话我还给你。”

他说完面无表情地走出办公室。

‘嘭’的一声,再用力关上门,动静就可以听得出生气程度。

陆北淮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受到极大地刺激。

……宋且说他,

莫名其妙,脾气差,阴晴不定,

神经,有病。

他神经?他有病?

他没尊重人?

金丝眼镜底下,英俊的面孔冷沉,眉骨蹙着的动作勾勒出锋利的眉峰,看得出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仿佛下一秒就即将爆发,胸膛因呼吸上下起伏。

叩叩叩——

原本冷冽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收敛,以为骂他的人又返回来了。

“陆总,是我,李轲。”

陆北淮听到不想听的声音瞬间变脸,本想着让人滚,但想到刚才的批评,这个字眼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作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跟脾气平静下来。

“进来,什么事。”

李轲这才敢推开门,一开门就看见满地的玻璃渣渣跟照片碎?

他愣了会,但也没敢多看,看向自家上司,就看见陆北淮就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服口袋,周身散发着低沉阴郁的气场,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所以刚才是跟宋特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刚才宋特助的脸也那么难看。

“……刚才宋特助说,他今晚得飞回英国,我这边会持续跟承担团一起整理科文药业财务状况、公司治理、法律合规和商业模式,宋特助建议说让我们的架构成立独立董事会。”

“嗯,听他的。”

陆北淮仰起头,胸口堵得慌,深呼一口气,还是难以缓解宋且对他这样的评价。

他昨晚失眠了一晚上,光是在想宋且说的不是宋且是什么意思,更把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一切都想了个遍,甚至做了个ppt,还自己一个人弄起来六顶思考帽,使混乱的思考变得更清晰。

六顶思考帽的逻辑就是只能允许思考者在同一时间内做一件事情。

自己一个晚上就只分析一件事,自己将自己分成了六个人去用不同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是宋且自己提出的,宋且不是宋且这个议题。

“陆总,你心情不好吗?”李轲走到旁边的茶水间,拿出扫把赶紧把一地的碎片和相片给扫起来。

扫玻璃的动静并不轻。

陆北淮听见,连忙转过身,走到那地玻璃前把撕碎的照片一片一片捡起来。

他拨开玻璃碎片,小心翼翼的把碎得无关分裂的照片捡起来,连边角都捡了起来,如同拾着珍宝一样,连手指被划破都没注意到。

“陆总!”李轲见况先把扫把放一旁,又去拿药箱。

等把药箱拿出来时,就看见陆北淮已经把照片碎片都捡了起来,放在办公桌上,坐回靠椅拿起固体胶,在一张a4纸上拼凑被撕碎的照片。

李轲:“……”

好像青春期的男孩哦。

他也不知道自家年轻上司整天在想什么,脾气也是捉摸不透的,只能把药箱拿到桌旁:“陆总,手消个毒吧,再贴个创可贴,万一感染就不好。”

陆北淮抬头,看向自己的助理:“你有谈恋爱吗?”

李轲也不知道陆总怎么就问这个了,他点了点头:“有。”

“谈多久了?”

“跟我女朋友高三就谈了。”李轲说到还有点不好意思:“到现在七年了,准备这两年结婚。”

陆北淮皱眉,怎么高三谈的现在都可以结婚了:“那平时你跟你女朋友怎么相处的。”

“怎么相处?”李轲想了想:“就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啊,下班后可以一起回家做饭,或者是出去吃饭,然后散散步或者是看一场电影,又或者是一起在书房里做事情。”

陆北淮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纸上铺开的照片碎片,边角全部被撕得难以拼凑,其实他可以再重新洗一张出来,但是感觉不对了。

为什么。

这种那么酸涩矛盾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李轲说的他跟宋且都从来没有过。

为什么他们一直都在吵架?

就算抛去过去曾经自己被欺负过的事情都不可以好好相处。

明明宋且过去说过喜欢他,他现在说过要跟宋且在一起。

都无法成立吗?

他原谅宋且了都不可以吗?这家伙为什么那么坏,就可以他欺负自己而自己不可以欺负回去吗,不只有这样才能公平扯平吗?

不然要怎么重新开始。

可似乎还没重新开始就有什么已经倾斜了,而且是倾斜严重,严重得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李轲。”

“怎么了陆总,有什么吩咐吗?”

“你觉得我神经吗?”陆北淮认真问。

李轲:“……”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可以说实话吗,会被扣工资吧,于是微笑道:“怎么会,陆总可是年轻有为,是我倾佩的对象呢。”

陆北淮又问:“那你觉得我阴晴不定吗?”

李轲:“……”为什么要问这种送命题,老天,该怎么回答才好,脑袋疯狂转动:“我觉得,每个人能够拥有在不同情境下作出的不同情绪管理,这是非常难得的能力,我不认为是一种阴晴不定,我们做不好时就是要批评才能够进步,做得好时给予认可才能够足够的动力。”

“那你觉得我脾气差吗?”

李轲:“……”这是什么送命三连问,他抿了抿唇,放在身前的手紧攥着,故作镇定:“同理,我觉得是因为陆总的要求很完美,所以都希望我们做到最好,最严谨,认真去对待每一件事,是一种敬业的工作态度。”

呜呜呜别问了,他要哭了。

陆北淮听完并没觉得心情好转,他低下头,拿起一片碎片,用固体胶涂抹背面,再贴到纸上,声音低沉道:“可他说我有病,觉得我莫名其妙。”

声音里带着李轲从没听到过的失落。

李轲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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