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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为说完,父子俩无言对视半晌。

小孩显然没听懂,冲他吐舌头,肉嘟嘟的小脸一颤一颤的。

“这个名字味道太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爹给你换一个。”

到他儿子这一辈应该是书字辈,可宁不为自己都没按辈分起,也不会让他儿子规规矩矩的,他抱着孩子在无尽河边吹了半天冷风,冥思苦想许久。

“单字一个修。”他伸手掐了掐小孩软乎乎的脸颊肉,“你先凑合着用,等长大了不喜欢就自己换。”

终于有了名字的宁修看着来很兴奋,小脚丫蹬着衣服,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啊~啊啊啊~”

宁不为把他举起来跟自己平视,“喜欢?”

“啊!”小孩儿弯起眼睛冲他笑,啊得这一声清脆又欢乐。

“那你喊声爹我听听。”宁不为举着他晃了晃。

“啊~”小孩张着嘴,流了一下巴的口水。

“连话都不会说,小废物。”宁不为一边嫌弃一边嘲笑,拿起专门撕下来给他擦口水的帕子往他嘴上胡乱擦了几下,“亏得你爹是我。”

宁不为孤身一人生活习惯了,只有他自己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说句话,一般他开口说话那必然是要夺人性命血流成河,可这会儿自己一个人对着个什么都不懂得奶娃娃,反倒变得话多起来。

宁修只会啊啊地喊,他魔头爹絮叨一句,他就啊一声,不开心了饿了尿了就哇哇大哭,他爹发脾气他就笑,气得他爹经常想把他扔无尽河里。

宁不为气狠了一黑脸,奶娃娃就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好生无辜,有时候都能让宁不为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暴躁了。

一直觉得自己性格沉稳安静的大魔头从来没有过此等离谱的怀疑,直到有了宁修。

又过了几天,宁不为一手抄着孩子,一只手拿着朱雀刀的三片碎刃,蹲在地上画阵。

他虽然修为全失,但是朱雀刀碎片里还残存着不少灵力,只可惜碎片有点少,他这几天在附近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碎片,只能先拿着着三块临时凑个数。

“这是传送阵。”宁不为提着宁修画给他看,“你祖父教的,但他画得不怎么样,经常被你祖母骂,我就给他改了几笔。”

“啊~”宁修盯着阵法上鲜红的血,馋得蹬了蹬脚丫,要去抱宁不为的手。

宁不为捏着碎刀刃用手背抵住他的额头,“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就会变成小魔头,等找到城镇之后爹给你买好吃的。”

宁修饿得吧嗒小嘴,指着地上的血冲宁不为示意,意愿十分强烈,“啊~啊~”

“……好吧,最后一次。”宁不为叹了口气,把还在滴血的手指塞进了宁修嘴里。

宁修抓着他的手用力地吸吮,有点疼,但很细微,宁不为不怎么放在心上,换了只手继续画阵,从旁边捡了几根树枝折断,沾了点血放到了阵中。

“咱们去最近的传送阵,看看到底在哪里。”宁不为见他吸不出血来了,就把手抽出来,“你也太能吃了。”

宁修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一下小嘴,嘴角还沾了点血。

宁不为伸手给他把血抹掉,将他揣进怀里,“走。”

“啊~”宁修回应了一声,抓着他爹的手不放。

“贪得无厌的东西。”宁不为换了只手给他,另一只手开始掐诀。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锋利的刀刃碎片,上面的伤口纵横交错,因为他掐诀的手法太不讲究,殷红的血从掌心淌到了略显清瘦的手腕上,滴在了宁修脸上。

阵中霎时间红光大盛,附近的河水陡然一凝,继而波涛汹涌狂风怒号,周围的树被拦腰折断,原本还算晴朗的天骤然阴沉下来。

十几里外的某处山顶。

几名青衫修士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某个方向,其中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神色凝重地从掌心祭出来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球,上面是镂空的流云仙鹤纹路,琉璃球中心是一柄悬浮的碧蓝小勺。

琉璃球内流光溢彩,折射着斑斓的光,勺柄指着某处震颤不止。

“是邪阵!”冯子章脸色一变,“西北方向十九里,无尽河北。”

“子宋子陈,你们留在此地等花开,子章随我来!”为首的青年面容冷峻,乃是云中门大师兄韩子杨,他召出本命法宝,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直冲西北方向而去。

“师兄等等我!”冯子章将自己的配剑扔到空中跳了上去,一下子没站稳险些摔了下来,继而口中念念有词,亦是化作青光随韩子杨而去。

留下来的二人对视一眼,揶揄一笑,继续蹲着等崖边花开。

韩子杨比冯子章先一步到了无尽河边,他停悬于河面上空,召出了本命法宝玄天镜,玄天镜在他掌心疯狂的颤动,像是在惧怕又像是在激动,韩子杨眉头紧皱,警惕地望着四周。

“师兄——”冯子章比他晚来一步,脚下的飞剑没有控制好力道从他身边直直冲了出去,韩子杨搭救不及,连片衣角都没能抓住。

“砰!”

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冯子章直直地撞在了一棵枯树上,头朝下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韩子杨:“…………”

冯子章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捡起地上的飞剑,呸呸得吐着嘴里的土,脸还被石子划破了一道,他灰头土脸地仰头问韩子杨,“师兄,你停上面干什么?下来啊。”

韩子杨紧盯着手中的玄天镜,“这地方不对劲,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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