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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

院子里的读书声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中气十足。

“卯时已至,晨光微曦,阴晦!出门带伞……”

第二天清晨,带天气预报的打更声准时响起,这是一个阴雨天。

晏鹤年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夹着伞出门赶早市,买早点和一日的菜。

路上遇到的左邻右舍都好奇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晏官人,昨晚又听见你家有哭声?有什么事说出来,别自己硬扛。”

“就是就是,都是街坊邻居。”

如果不是眼中好奇的神色太浓,关心的话或许更可信。

晏鹤年顿了顿脚步,叹惜:“就是在井边跟旧房客说了几句。”

众高邻:“……”

还是走快两步吧,雨珠要落下了。

待晏鹤年挎着篮子回家,晏珣也煮了一锅粥、两个咸蛋,并一道应季野菜凉拌“猫耳朵”。

“猫耳朵”昨天就焯了水,浸泡一夜去除苦涩味。

院子里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父子俩在屋里吃早餐。

晏鹤年问:“你的眼圈怎么也红红的?哭过了?”

“没呢!刚刚烧火被烟熏的。”晏珣低着头说,“我掐指一算,你倒是哭了一夜。以后莫要哭了,经常哭会近视。”

“谁哭了?”晏鹤年否认,“是虫子飞进了眼睛,揉的。当初带着你离乡,我就说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以后只要你好好的,再没什么能让我流泪。”

他把咸蛋黄夹到晏珣碗里,接着说:“阿珣,其实只要我们父子俩都好好的,当不当官都不重要。你这次去扬州,多长个心眼……汪家多半没有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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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压死一个普通少年就跟压死一只蚂蚁。

“我知道!”晏珣说,“我不是真的少年,上辈子也经过些事的!爹你在家,要……”

晏鹤年摇头晃脑地接道:“要好好学习莫偷懒,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莫做坏事。”

说老小子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晏珣:……哼。

夹光老爹爱吃的“猫耳朵”,让他无菜可吃。

父子俩互相斗嘴,排遣分离焦虑。

对晏珣来说,他一来到这个时空就跟在父亲身边,骤然分离难免不舍。

但想到“烟花三月下扬州”,又有些兴奋和期待。

对晏鹤年来说,呜呼……早知道儿子灵魄归位,总有展翅高飞的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空虚的胃被填满,伤感的心情也回暖。

晏鹤年说:“待会你跟我去一趟土地祠,庙祝老道做的泡藕带酸爽好吃,买些回来佐粥,顺便拜一拜土地爷,保佑你此行平安顺遂。”

“拜土地爷?”

“现官不如现管,别拿土地不当神!”晏鹤年教导。

待雨小了一些,父子俩打着伞出门,走在江南烟雨中。

邻居小儿的童谣隐隐约约地传来——

猫耳朵,听我歌。

今年水患伤田禾,仓廪空虚鼠弃窝。

猫兮猫兮将奈何。

高邮临近大湖和运河,水道纵横,饱受水患之祸。

小儿不知愁,能把这样的童谣唱得活泼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