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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泱明白她的意思。她如今愿意留在自己身边,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如同在三千年前那个弥漫着血腥气息的峡谷。死亡,亦是她自己的选择。

或许,事到如今,还要论个是非对错实在有点可笑了。

对对错错,三千年前就纠缠不清,三千年后,难道就能分得清是你欠我多一些还是我欠你多一些么?

起码在当下这一秒,没有什么比抱住她更重要的事了。她就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地站着,拥有温热的皮肤和汩汩跳动的心脏。她还能抱住她,这就足够了。

轻欢慌乱地抱着南泱的腰,抽泣着乞求:

“你、你别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南泱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几分,声音里都带着颤抖,“我此生只要你,轻欢。”

轻欢哭得更凶了。

她们就那么站在窗边,窗缝中还渗着丝丝冻人的冷空气,却丝毫不影响正在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之间的温暖。她们就像拥抱河流的山川、与托扶山川的河流,日月光阴在她们身上轮回变迁,只有风霜能侵蚀她们的年岁,其余任何的雨打雪吹都无法将她们分离开来。

缠绕而生的两株藤蔓是不会思索“如果没有对方”这种问题的。

因为,有我才有你,有你才有我。

她们亦是如此。

这世上,有南泱才有轻欢,有轻欢才有南泱。没有南泱,轻欢早就冻死在了北罚山下那个荒凉的小村街角,没有轻欢,南泱也会自然老死在三千年前一个稀松寻常的傍晚。过往的那些年岁,她们之中缺失任何一人,余下的那个都无法走过这漫长的三千年,走到当下如梦幻影的现代社会。

三千年前被死别隔断的两个人,如今还能有一次厮守的机会,已是千载难逢、寥若晨星的恩赐。她实在不该再让一些无端的假设去扰乱她们之间的相守。

至少此时此刻,我仍旧爱慕你。

而你,也恰巧爱慕我。

这便足以支撑我们携手走完一生。

轻欢只是抱着南泱哭,哭着哭着也不知怎么的,哭得南泱半边脸连着脖子全是湿乎乎的眼泪。

她流太多泪了。

南泱今天才打的耳洞,还没来得及涂酒精,就被轻欢的泪水濡湿了整片耳垂。咸润的眼泪流进还未愈合的伤口,刺得南泱很难受,无法忽视的痛和痒从耳洞处传来。她忍不住抬起环着轻欢背部的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耳垂。

而轻欢还哭着,就条件反射地打掉了南泱想去摸耳垂的手。

“不要摸,会、会发炎的……”她哭着说。

南泱皱了一下眉,轻声喃喃:“好像已经发炎了。”

“……你别动,我看看。”

轻欢抹了一把眼泪,趴在南泱的肩头,捏住她红通通的左耳,一双眼朦朦胧胧地眯起来仔细去看。

的确是更肿了一些。

轻欢发觉上面都是自己的眼泪,满心愧疚,松开了南泱的腰,“我先拿棉签沾清水给你擦干净,你等等。”

南泱却没有放开轻欢,反而在轻欢想离开的时候扣住她的背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让她再次趴上自己的肩。

“……再抱一会儿。”

“你……”

“再抱一会儿。”

“可是再不拿棉签帮你清理,可能真的会……”

“不用那么麻烦,”南泱半瞌着眼,耳朵愈来愈红,声音也越压越低,“……你可以帮我舔掉。”

轻欢一下子睁大眼睛,耳根子红到了底。

“我……”她磕磕巴巴,无措起来。

南泱又摸了摸她妖娆的卷发,指尖滑进发丝缝隙中,带了温柔的力度轻轻揉抚,低哑的声音携着清凉的气息吹拂过轻欢的耳畔:

“帮帮我,舔干净。”

轻欢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乱地跳动,脑后传来一下又一下的轻抚,揉得她更是一片混乱。明明这不是她们做过的最亲密的事,可是她还是止不住那紧张到微微窒息的心绪,好像每一次靠近南泱,她的心都会像现在这样要蹦出胸腔似的。

她对她的心动,从未停止。

她终于闭上了眼,屏住呼吸,向前凑近了一点,殷红的嘴唇微张,含住了那片泛红的耳垂。

眼泪在那里留下了苦涩的味道。

除了泪水的咸涩外,还隐约能品尝出一点血的腥甜。柔软的舌包裹住坚硬的金属耳钉,锋锐的尖端抵在她敏感的舌尖,是天底下软到极致与硬到极致之间的奇妙碰撞。

唇舌一点一点熨过软嫩的耳垂,摩擦出最惹人遐想的一片旖旎风光。她的鼻尖蹭着南泱的耳骨,温热的鼻息恰好不偏不倚地盛在她莹润的耳窝中。每一次呼气,怀里的人都会僵硬一分,不过几个吐息,她便能清晰地感觉到南泱的侧脸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南泱忽然别过了头,躲开了轻欢。

躲开的瞬间,耳垂上还勾连出了一条未断的银丝。

轻欢恍惚中发觉,南泱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红,连白衬衣领口处露出的一小片胸口都是粉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