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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还说了什么?嗯?”又是带着蛊惑的‘嗯’字,明明前半句声线冰冷,说‘嗯’字的时候却放低音调,尾音上扬,听着像调情。

“你昨天没说什么。”夏里声音有些颤抖。

顾津南腹部涌起阵阵暖流,他分不清是早起升旗的正常反应,还是其他原因。

“夏里,谢谢,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顾津南收了脸上的散漫,温和比平时温和,但还是那股吊儿郎当、散漫不羁的模样。

他这话像是打开了时间的闸门,把夏里带到了过去的某个瞬间,那个时候他也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可是,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所以,这次说的话也是客气话吗?

夏里眼眸微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津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问:“身体不舒服?”

夏里没回答他问题,反问:“说话算话吗?”

“嗯?”顾津南微微皱眉看着夏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说的话。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这句话算话吗?”

夏里认真地看着顾津南,眼底里带着执拗。

“算话。”顾津南又笑,“口头承诺具有法律效力。”

夏里反驳他:“是一般具有法律效力。”

“……”

杯子里的水顾津南喝了大半,他伸手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动了动身体,坐直,懒散道:“周教授应该看到这一幕。”

夏里听到他这话眸子沉了沉。

顾家财力雄厚,顶级豪门,顾津南又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按理说他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顾家应该都会第一时间得知,可现在,他在医院躺了一夜了,顾家却没一个人来探望。

还有,昨天晚上主治医生说顾津南小时候可能受过重大刺激……

夏里认识的顾津南,向来都是嚣张到不可一世,对世间一切漠然却又唾手可得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会受到过重大刺激呢?

顾津南扯掉手上绿色的医用腕带,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去了洗手间。

夏里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润嗓子,熬了个通宵,一整夜又提心吊胆的,她嗓子现在火燎着似的。

手机叮咚一声亮了,是陌生号码的短信。

夏里点进去,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后,她整个人呆住了,手心里的杯子滑落在地上,碎成一堆玻璃。

“怎么了?”顾津南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

夏里眨眨眼睛,隐退眼底的的情绪,转身,生硬地笑了笑,“不小心把杯子弄碎了。”

“嗯,你别动,一会儿让保洁来收拾。”顾津南说完,转身又回了洗手间。

夏里确定顾津南回了洗手间后,又翻开那条短信,看上面的照片,她经常处理照片,能判断出这张照片不是合成的,是正常拍摄的。

灰色水泥房间,上面挂了个简易灯泡,照着地上的四方铁笼子,笼子上面绑着跟铁链子,铁链子的另外一端,是顾津南。

照片上的顾津南还是个小朋友,眼神空洞地蜷缩在笼子旁边,脚上没鞋子,身上都是於痕和刚弄出来的伤疤,红的、紫的,伤口/交织在一起,小孩子身上完好的皮肤并没有多少。

夏里颤抖着暗灭手机,不敢多看这照片。

她睫毛一颤,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

心好疼,像是被无数把刀子狠狠剜着一样。

她不敢想象顾津南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情。

空气里好像罩下了一层网,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慢慢收网,夏里被罩在网下,逐渐窒息。

那个笼子还没有狗笼子大,为什么呀,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像对一条狗那样对他。

夏里不敢想,顾津南这样骄傲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泄露出来后,会有什么样的暴风雨。

夏里推开门,跑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间,大口喘着粗气,调整自己的情绪,镜子里的她眼睛通红。

医院本就地出死人的地方,痛哭本就见怪不怪。

过来上厕所的女士,从兜里抽出张纸巾递给夏里,夏里哽咽的连谢谢两字都说不完整,女士拍拍夏里的肩旁,劝她看开点,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夏里心情平复了点后,拿出去看发短信的号码,是一长串的虚拟号码。

很显然,对方只是想让夏里知道顾津南的不堪过往,并不想以此来索取什么。

也是,她的经历,对方更容易获得,一个靠困难补助金走过来的女孩,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等夏里再次回到病房,顾津南换掉睡衣穿上了正常的衣服,桌子上有他刚剪下来的吊牌。

顾津南盯着夏里通红的眼睛看了两秒,脸随即沉了下来,他声音凉了几分:“谁欺负你了?”

夏里吸了下鼻子,眼睛又红了起来,她低着头,看着顾津南劲瘦的手腕说:“刚刚上厕所不小心滑倒了,挺丢脸的。”

顾津南沉默了两秒,上下打量夏里,衣服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发现明显摔倒的痕迹,他懒洋洋地笑笑,“摔到哪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