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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芸两手紧紧握着, 小幅度地措着手,她之前对夏里说话态度不好,大喊大叫, 显得声音很粗, 现在她声音放低,倒有点和蔼长辈样子儿了。

夏里看着她脸上的细纹,不禁想到了病房里躺着的苏棠, 相比夏景芸,那个女人这些年过的滋润的多,她脸上没什么细纹,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年纪。

“最近录节目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夏景芸说。

“你如果找我来是说这个的话,就算了。”夏里心乱的很,没空在这给夏景芸聊些亲情相关的话题。

夏景芸带笑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 “我想和你说说顾津南的事情。”

夏里听到夏景芸这话, 忽然眨了下眼睛, 她思绪回笼,问:“他的什么事?”

夏景芸:“你出国的这些年, 顾津南经常来看你爸爸, 每年的清明节是必来的,不管天气多不好他都会来,而且都是一大早来,我有一次早上六点去给你爸爸扫墓, 看到他了,他跪在你爸爸墓碑前,好像跪了很久的样子, 他肩旁上都有了落叶,头发也是湿的, 我没敢过去打扰他,等他走了我才去。”

夏景芸缓缓地说着,她说完几句便抬头看看夏里的表情,看她是不是有抗拒的情绪,这么些年,夏景芸只知道两人分手了,但不知道两人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又继续说:“除了清明节,他平时也来,在你爸爸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前几天,我去给你爸爸扫墓也见到他了,就下暴雨那天,他没拿伞,站在那里淋着雨,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淋雨淋的,我这几天没在医院看到他,可能是生病了。”

“是吗。”夏里语气极淡,让人听起来有些嘲讽意味。

夏景芸瞬间紧张了起来,她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让夏里觉着自己让她去嫁有钱人了,便又说:“你奶奶走之前,嘱咐我让你嫁个好人家,不是那种有钱的好人家,是要找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我看你这么多年,也没再谈对象,是不是心里还有顾医生?”

夏里最近忙的像个被鞭子追着跑的陀螺,胃疼的频率越来越高,还有了口腔溃疡,夏景芸说这话是,夏里心里空了一瞬间,然后又被忽然涌上来的各种情绪塞满,她整个人像失了方向的小舟儿,在茫茫无际的大海里飘着。

夏里舌尖反复触碰下嘴唇那处的小白泡,用疼来让自己保持理智,也让疼占满自己所有的感官,这样,她就不会想其他的了。

夏景芸瞧不出夏里脸上的喜怒,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你奶奶知道顾津南就是你爸爸救的那个孩子时,用拐杖打了顾津南,他耳朵还因此失聪了一段时间,可打完后,你奶奶就后悔了,他是你爸爸救下的孩子,你爸爸是个善良的人,肯定希望他好好活着,我给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家里没人反对你和顾津南在一起。”

夏里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近的远的都有,好像有些画面能找到解释了。

夏里站了一会儿,确定夏景芸说完了后,轻声道:“我走了。”

她这反应,在夏景芸的意料之中,夏里从小就是个安静的性子,况且她和夏景芸也不亲。

“你注意身体。”夏景芸对着夏里的背影说。

夏里没什么反应,甚至连走路的速度都没什么变化。

夏里出了医院后,站在梧桐大道上大口地呼吸着,她胸口很闷,呼吸不上来,心里也乱糟糟的,□□和灵魂好像分离了一般。

因为夏里忽然反应过来,她和顾津南的那段恋情始至终就是一个附赠品,顾津南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附赠品。

如果他们两个没在一起,那现在的局面挺好的,顾津南有空去看看他的救命恩人,她和顾津南不是朋友,比点头之交的关系更近点的关系。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夏里不自觉地出了声,只不过,每一字都说的极为艰难,她说完,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不值钱似的。

五年前,夏里因为顾津南,对自己失望透顶。

她用五年的时间疯狂成长,在工作上得到了她之前不敢想的待遇和资源。

可五年后,她再次遇到顾津南,好像又对自己失望了。

夏里眼底生出些恍惚,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漩涡,名为顾津南的漩涡。

初夏的季节,风温温柔柔的,今天又是周日,马路上的人和车都很多,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夏里把自己抽离出人群,微微低着头,眼珠好久儿才转一下,她像是在看自己的舌尖,又像是被某些记忆困扰着。

忽地,夏里视野里出现了一双价值不菲的皮鞋,那皮鞋就定在她视野里,不像是路过的行人,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过去,是陆迟。

陆迟温和地笑了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夏里,“小姑娘,怎么了?”

夏里回他个笑容,“陆先生,你怎么在这?”

“来看个朋友。”陆迟说。

“哦,这样啊。”夏里点点头。

两人说话间,有只小蜜蜂飞过来,在夏里头顶打转,有点想要停留在夏里头顶的意思。

陆迟伸手在夏里头顶挥了两下,开玩笑说:“怎么就一只小蜜蜂啊,我记得小学老师教的是两只小蜜蜂啊。”

夏里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津南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接近灰色,胃也一阵阵地抽痛,他没理会这些痛,直直地看着夏里和陆迟的互动。

夏里的一颦一笑,像把利剑一样,狠狠地朝着顾津南的心窝里刺去。

从自己的视野里,从自己的身体里,顾津南看到了也感受到了当年夏里的痛苦和绝望。

“走吧,一块去。”陆迟笑着说。

他嘴角总带着笑,给人很儒雅温和的感觉。

夏里有些疑惑,“嗯?去哪?”

陆迟笑了声,“你该不会忘记今晚的聚餐吧。”

陆迟没用饭局这两个字,他觉着夏里软软糯糯的,和他曾经的一位故友很像,所以他说话时都要先想一想怎么说比较好,生怕吓着夏里。

“什么聚餐啊?”夏里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她记得上次和陆迟吃过饭后,两人再没联系过,更别提什么聚餐了。

陆迟的表情断线了一秒,眼底划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后他浅浅地笑了下,又说:“11这丫头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今天的聚餐了?今天11和老爷子来东洲办点事情,晚上咱们一块儿聚聚。”

夏里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满屏的红气泡,夏里找到她和柒时宜的微信聊天框,点进去看了眼,才发现柒时宜中午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出来吃饭。

柒时宜的爷爷之前来过东洲,只要他时间宽裕,就会让11把夏里叫出来一块儿吃饭,老人家打心眼里喜欢夏里,柒家的这一代小辈儿多,有要联姻的,也有能自由找妻子的,柒家老爷子便想着把夏里安排给家里的某个小辈儿。

夏里收了手机,神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是我忘记了。”

“现在去刚好。”陆迟说,“所以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一个人在这坐着。”

“没有,就是单纯的放空下。”

“嗯,女孩子没心没肺些好,别想那么多。”陆迟按了下车钥匙,旁边的保时捷车灯亮了下。

陆迟很绅士地给夏里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谢谢。”夏里很不好意思。

陆迟笑着对夏里摇了下头,“你这样的性格,怎么敢给11做朋友的?”

夏里乐了,“11其实挺温柔的。”

“不敢苟同。”陆迟绕到另一边坐进主驾驶座里。

保时捷很快消失在顾津南的视野里。

他心里的某根弦突然断了,在陆迟给夏里开副驾驶座车门的那一刻。

东洲有哪个女生敢让陆迟给开车门,别说开车门了,就是连陆迟座驾的副驾驶座也没哪个女生敢主动去坐。

可刚刚陆迟给夏里开车门的时候,顾津南分别看到陆迟是心甘情愿的。

良久,顾津南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医院,像是淋了一场漫长的冬雨,身上带着刺骨的潮湿和凉意,心里只剩废墟和冰渣。

他这场病注定是好不了了,唯一的解药要被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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