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会议室一锤定音,田利民心情沉重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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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勃如坐针毡,感觉天旋地转之际,刘超英开口了。作为常务副县长,他分管财政、人事、编制,劳动局正是他的直接管辖范围。他的语气显得相对“务实”:
“伟兵同志说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县属企业确实难以承受。但责任问题,县长已经定了调子,我看是下一步组织调查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人的问题。换句话说,是解决钱的问题。”
刘超英刻意避开了对劳动局直接的指责,把话题拉回案置本身。“我的意见是,尊重事实,以人为本。这124个同志,既然已经在石油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也拿了工资,说明他们是有一定劳动能力的。县里几个效益稍好的企业,比如县供销社、县建筑公司、县农机厂,还有几个规模大点的集体企业,能不能内部挖潜,或者通过新建一些服务性岗位,进行分流安置?财政上,可以适当给接收单位一些过渡性的补贴。这样,既解决了他们的饭碗问题,也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他们的怨气。”
我听着曹伟兵和刘超英之间的话,曹伟兵说道这124个石油系统的工人用的是124个人,刘超英则是称的同志。
“超英县长,这想法是好的,但太理想化了!”曹伟兵立刻反驳,我虽然没有分管工业,但对咱们县里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嘛,“供销社不同往日了,自己都在裁员!建筑公司嘛,现在临平、光明区和市上,对了,还有县长的老家,平安县的建筑企业都往咱们这边扎,咱们县建筑公司几个月发不出全额工资!农机销售公司,也是半停产,现在私人个人体的竞争太厉害了!咱们让他们接收?他们自身都难保!给点补贴?杯水车薪!而且这些人进去干什么?技术活干不了,管理岗没位置,难道去当门卫、当清洁工?他们能甘心?到时候矛盾不就转移到接收企业去了?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我看,根源还在违规进人!该清退的清退,该追责的追责!该退的钱,想办法追回来退给他们!这才是正理!不能因为怕闹事,就无原则地兜底!财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王局长?”
财政局长王琪,接近五十岁年龄,带着一个眼镜,地中海的发型,正闷头在笔记本上做记录,听到曹伟兵叫自己的名字,王琪很是拘谨的抬起了头,尴尬的道:“是,财政,财政也不宽敞,不过县里需要,咱们尽量去挤一挤。”
曹伟兵道:“算了吧财神爷,你兜里那俩钢镚,留着过年吧。自己的腚都顾不严了,还想着给别人打兑补丁?”
王琪很是尴尬的道:“哎,是,财政到年底了,是快见底了。”
“追责?现在追责能立刻变出岗位来吗?能把钱立刻追回来吗?”刘超英也提高了声调,“工人和家属现在就堵在门口要说法!胡主席差点出事!‘两会’就在眼前!稳定是第一位!我们现在是要拿出一个能立刻执行、能暂时稳住局面的方案!分流安置,我看至少是个方向,是个姿态!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至于钱,工作组不是正在查吗?等查实了,追缴回来再退,也是一样!”
曹伟兵看超英县长说话语气硬了几分,马上就软了下来,毕竟这刘超英是和自家父亲一个辈分的大佬,自己又不管工业经济,自然不好与刘超英说硬话。曹伟兵笑着道:“刘常务啊,我这不是担心咱们承诺分流,最后落实不了,不是更大的不稳定因素?……”
两位副县长的争论,围绕着“分流”与“清退追责”两条路径争了几句之后。会议室内气氛更加紧张,其他部门负责人噤若寒蝉,目光在我、刘超英、曹伟兵之间来回逡巡。李勃更是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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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杨作为组织部长,一直冷静地听着,此刻眉头微蹙。田嘉明则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地扫过争论的双方和惶恐的李勃。田利民则是一脸苦涩,作为石油公司的当家人,无论哪种方案,最终压力都会传导到他这里。
一众领导谈论了半个小时后,也没形成一个一致的意见。眼看争论有陷入僵局的趋势,我轻轻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像敲响了上课铃。刘超英和曹伟兵立刻停止了讨论,目光转向我。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我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干部,最后停留在那份厚厚的“安置费”诉求汇总表上。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海神针般的沉稳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了,同志们。超英同志和伟兵同志的意见,都有道理,也都从不同角度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稳定划转,稳妥清退。这八个字,是县委定下的总基调。”
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水,仿佛在给所有人一个整理思绪的缓冲,也让自己的话语更具分量。
“关于这124位没有来源单位的同志,”我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而务实,“我认为,需要区分情况,分类施策,不能搞一刀切,也不能被情绪裹挟。”
“第一,尊重历史,承认事实。” 我的目光扫过李勃,李勃的身体明显一僵,但我的话语并没有立刻追责的意味,“石油公司人员超编、管理混乱的问题,由来已久,是特定历史时期、特定管理模式下积累形成的。这里面有体制的原因,有监管的漏洞,也有个人钻营的因素。把板子全部打在某一个人、某一个部门身上,既不客观,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我们要正视这个历史包袱的形成有其复杂性。”
李勃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丝,但依旧不敢抬头。
“第二,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 我话锋一转,带着明确的政策导向,“对于这124位同志,他们通过违规途径进入石油公司,这是事实。但他们毕竟已经在岗位上工作了一段时间,领取了工资,形成了事实上的劳动关系。完全否定他们的过去,强行清退,不留余地,既不符合人情,也容易激化矛盾,特别是在当前这个敏感时期。”
我看向刘超英和曹伟兵:“超英同志提出的分流安置思路,大方向我看是对的。但伟兵同志的担忧也很现实,不能把包袱简单地甩给其他困难企业,制造新的不稳定因素。”我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所以,我的意见是:‘老人老办法’! 这124个人,原则上不再保留其石油公司的‘正式职工’身份,这一点必须明确,否则划转无从谈起。但考虑到历史因素和稳定需要,由县政府帮扶组牵头,劳动人事局、工业局具体负责,协调县属国有企业、集体企业以及新成立的个体企业,最大限度地挖掘潜力,提供一批 过渡性、辅助性 的岗位。 这些岗位,可以是合同工、临时工,待遇可以参照同类岗位,但必须明确其非‘正式编制’的性质。愿意接受安排的,给予机会;不愿意接受的,视为自动放弃安置。思想工作由你们石油公司党委来做。”
我看到曹伟兵想开口,抬手示意他稍等:“当然,伟兵同志,我知道企业困难。所以,财政必须兜底支持!超英同志啊,你联系税务局和财政局王琪同志,你们测算一下,对接收单位,县财政给予为期一定的岗位补贴和税收减免,减轻企业负担。一年后,根据企业经营状况和个人表现,再行决定去留。这是政府为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付出的必要成本,也是维护稳定的代价。”
王琪立刻点头:“县长,我们马上测算,争取资金保障!”
“第三,新账新算,源头治理。” 我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目光如电般射向李勃,以及他身后的劳动人事局、财政局、计委等几个二级班子的头头,“对于造成这124人违规进入的责任问题,必须严肃对待!这不是不追究,而是要追究,而是看表现! 工作组要继续深入调查,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经手人、每一笔钱的去向,都查清楚!等石油公司划转平稳落地、‘两会’顺利召开之后,县委将根据调查结果,依法依规,严肃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该处分的处分,该移交司法的移交司法!当然这期间,能够主动说明问题,配合工作划转的,另当别论。
说完这些之后,我看向了焦杨,说道:焦杨同志,组织部门牵头,劳动人事局、编办、工业局配合,立刻着手全面清理、规范全县的用工制度和人事管理流程! 堵塞漏洞,健全机制,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这也是‘新人新办法’的保障!”
李勃刚放松一点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他知道,这是把“刀”悬起来了,暂时不落,但迟早会落!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全力配合,争取“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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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关于‘安置费’。” 我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职工的血汗钱,必须追回!这是原则!工作组要加大力度,追查资金去向。公安机关要施加压力,穷尽一切合法手段追缴!追回的钱,必须一分不少地退还给职工!这是政府给他们的交代!同时,工作组在登记、解释工作时,要向职工明确传达:政府正在全力追缴,承诺一定负责到底!给他们一个明确的预期。在钱追回来之前,我们提供过渡性岗位。如果这政府安排不满意的,可以通过合法途径反应,要是再搞煽动、搞对抗、搞暴力抗法,公安机关依法严厉打击。”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田利民身上,带着沉甸甸的语气:“利民同志,石油公司党委要挺在前面!配合工作组,做好职工,特别是这124位同志的思想工作!讲清政策,讲明出路,讲透利害!安抚情绪,化解怨气!稳定划转,稳妥清退,你们党委是主力军!方案明确了,就拿出魄力和担当去落实!”
田利民马上表态道:“县长!请县委县政府放心!石油公司党委一定扛起责任,坚决落实好‘老人老办法’的分流安置政策,全力配合工作组追缴资金、安抚职工,确保划转工作平稳推进!绝不再给县里添乱!”
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全场:“同志们,东洪现在经不起折腾。解决问题需要智慧,更需要担当。今天的方案,核心就是‘平稳过渡,分类安置,事后追责,源头治理’。大家还有没有补充意见?”
刘超英和曹伟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个方案的认可。虽然具体操作仍有困难,但确确实实,县政府已经最大程度地平衡了各方诉求,指明了路径,也守住了底线。
刘超英道:“县长啊,我完全同意这个方案,同志们,今天上午开会,县长做出了四个刻不容缓的指示,我想重复一下,解决石油公司问题,刻不容缓!保障平水河危桥改造工程顺利推进,刻不容缓!扭转农业生产被动局面,刻不容缓!加强干部队伍建设,转变工作作风,刻不容缓!咱们要拿出实实在在的措施去落实啊。
曹伟兵也点头:“同意县长意见,抓好四个刻不容缓。”
焦杨、田嘉明等人纷纷表态支持。
“好,既然大家都达成了一致,那就这么定了。劳动人事局、工业局、财政局、工作组、石油公司党委,按照分工,立刻行动起来!超英同志牵头协调,伯君同志具体负责与工作组对接落实。我要看到进度,看到实效!散会!”
众人纷纷起身,表情各异,但步履都比来时多了几分明确的方向感。李勃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步履有些虚浮,但眼神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未来追责的深深恐惧。
田利民坐着面包车,回到了县石油公司,楼梯走到一半,就看到迎面走来了满脸焦急的吕振山。
吕振山急切的道:“老田,县里单独把你拉过去开会,说了什么?”
田利民看了眼吕振山,叹了口气道:“算了,老吕,我整理一下思路,明天上午咱们开党委扩大会议,到时候我做全面传达……”
吕振山看着田利民的背景,心里暗道:“娘的,这还没当总经理,就端架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