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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府内,让人将报纸都给我听,大家都在谈论今年的农桑,你如今定然是压力巨大,不知该如何应对天下的热情,是不是?”

“大汉究竟是什么样,我是知道的,你在上一年,已经取得了不少的成果,今年的成果便是比上年要多,只怕也多不到哪里去,农桑之事,不是一朝能成的,不过,这也只能怪你给群臣描绘的盛景太过……”

按着后来人的理解,就是张苍画的饼太大,到如今饼正式出来的时候,张苍就开始担心这个问题了。

“你要弄明白天子所想要的是什么,群臣所想要的是什么,同一间事,只需要不同的说法,就能让上下满意……”

周昌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周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羞耻的事情,作为国相,最大的作用就是要起到一个均衡协调作用,这种协调包括了庙堂的安宁。

张苍认真的听着周昌传授经验,周昌说的这些东西,张苍并不难以理解,一点就透,可他有些不明白,周昌为什么要来给自己说这些。

周昌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我时日无多了……难得,你如今能有些成就……但愿你所期待的事情能顺利完成吧。”

“我知道你是能办实事的,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庙堂的平和稳定,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发展的前提啊……对了,你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可以直接找陛下来说明。”

“陛下看似昏庸,可对这些事情还是相当上心的,你不必对他隐瞒,若是有他相助,很多事情反而会很好解决……”

“政务上,我就不能给与你任何的帮助了,你做的太多了,很多政策我连想都不曾想过……”

周昌说着,便大声的呼唤着外头的家臣,让他们将扶起来,带出去。

张苍站起身来,准备送他。

周昌摇着头,“我无能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连一个驰道的事情,我都没有能办完,当初跟随高皇帝的大臣里,唯独我没有什么才能,却被委以重任。”

“这些时日里,我一日都不敢休息,日夜忙碌,生怕愧对高皇帝的恩情,愧对陛下的重用……只是忙碌了那么久,也不如你一年之成效。”

“其实,这并非是……”

张苍正要解释,周昌却打断了他。

“不必多说了,你安心操办自己的事情吧,我先前处理各项奏章的时候,都有抄写下来的注释,稍后,我会让家臣给你送来,那些都是我从前所在意到的问题,还有一些不能广泛传开的要文……都送给你啦。”

周昌说着,转身缓缓离开了这里,那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张苍再次坐下来,没有思索的时日,就开始整理起自己面前的奏章来,他想要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所没有注意到的,可以更进一步的,可以提升成效的。

在翻阅了大量各地的资料后,张苍发现自己果然是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倭岛的事情。

就在张苍急切的书写着什么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张苍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吩咐道:“给我取些水来。”

当那人拿来水的时候,张苍放下停下了笔,抬起头来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站在身边的居然是刘长。

“陛下??您怎么来了?”

“哈哈哈,今日您不曾来厚德殿里蹭吃的,朕就想着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特意前来查看……”

“哦,是因为周……是因为国事忙碌啊。”

张苍急忙改了口,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勤奋一些,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周昌忽然拜访而错过了去皇宫蹭饭的事情。

刘长坐在一旁,看着张苍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奏章。

“老师当真是幸苦啊……今年的成效是不是不会太高?”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呢?”

“您这纸张上写满了增加产粮的办法,每一个都被您自己给否了,您如此急切……朕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张苍沉吟了片刻,“成效会有,只怕不会太大,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时日的,而且……我们已经做了目前所有能做的事情。”

刘长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轻轻叩打着面前的案,“老师啊,为了增加粮产,我们今年已经制定了诸多的政策,不过,同时进行,做的还是不够精细,我觉得,其实每个政策,都有能更进一步的潜力……”

张苍活了这么久,几乎是看着刘长长大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长认认真真的跟自己商谈国策,没有再语出惊人,也没有那些荒诞的想法,而是很切实的从目前的政策出发。

这个模样的刘长,让张苍看着都有些不太真实。

真的是一点都不符合他昏君的人设。

而且这昏君甚至还给出了不少的建议,这建议听着那么合理,然后这就变得非常不合理。

“反正您不要急,朕觉得,其实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往后粮食增加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毕竟这基数是在增加的,耕地面积的增加已经是很快的了,农家也是越来越多……”

“政策的成效也都需要时日。”

听到这里,张苍顿时明白了,陛下这是专门来劝慰自己,是来开导自己的啊。他还在想着怎么去开导这位弟子,让他不要那么急切,没有想到,对方却先一步来劝说自己了。

张苍机上心头,顿时说道:“这时日实在是太久了,要不还是强行下令地方,让他们直接发动全部的百姓开垦土地,给他们制定一个量,不能完成的直接烹杀,短时间内就能让大汉的耕地面积增加好几倍……”

刘长大惊失色,“老师啊,这样的行为如何能行呢?治理国家,是不能急切的,这样的政策,那完全就是在抽水打鱼啊!!”

站在门口的吕禄,听着他们的对话,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嘶,疼。

自己是不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头受了什么伤?

听到刘长的话,张苍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臣还担心陛下会等不及,发动类似的政令,惹出大乱,没有想到,是我轻视了陛下啊,陛下的急功近利,是给大臣们看的?”

“这倒也不是,只是,有的事情可以着急,有的却不能急啊……”

刘长也笑了起来,果然,他也只是陪着张苍在演戏。

张苍不由得感慨道:“真高皇帝之子也……”

“陛下,那具体的执行办法,我们再详细的聊聊?”

“好啊,朕主要也想看看这几年的产量……”

两人在内屋商谈了起来,而吕禄就站在门口,为他们两人站岗,门外时不时有妇人经过,看着他,窃窃私语,吕禄只是板着脸,目不斜视。

可那时不时传出的近侍,阉人之类的话,却让吕禄愈发的火大。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脸上的胡须很少,只有下巴上有依稀可见的胡渣,连他的兄弟吕种,那胡须都已经覆盖了整张脸,他还是面白无须……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忍受。

在大汉,也只有未成年的孩子和阉人是没有胡须的,其余人,胡须巴不得越浓越好,越能彰显出自己的威武不凡。

这时不时得抽空找夏无且看看了呢??

乃公堂堂建成侯,不能总是被人当成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