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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卿,过来,为孤布菜。”

孟昔昭抬起头,立刻顺从的走过来,先装模作样的把桌子上的餐具摆了摆,然后才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他旁边。

大王子挨了一鞭子,也没走,而是继续坐在对面,阴沉沉的看着他们两个。

估计现在大王子,吃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孟昔昭毫无压力的承担着对方刀子般的视线。

反正即使是没仇的时候,这个大王子对齐国也是该啃就啃,该侵略就侵略,那有仇了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更何况,孟昔昭就是这一次什么事都干不成,也必须要把这个大王子拉下马,哪怕让滕康宁现做个暴毙药都行。

这人活着,就是对齐国最大的威胁,他要是当了单于,齐国就永无宁日了。

大王子估计怎么都想不到,现在他在孟昔昭眼里,已经被划入了死敌的范围,所以不管他这眼神有多慑人,孟昔昭都是不会在乎的。

其余的匈奴人其实也生气,大王子丢人,他们难道就不丢人了吗,可是单于在气头上,他们不敢发火,等这场在大齐人看来十分不伦不类的接风宴开始以后,他们才动起自己的小心思来。

匈奴的另一位大官,大都尉阴恻恻的笑着,问崔冶:“不知齐国太子身边的这位勇士,叫什么名字?”

崔冶没有立刻就搭理他,而是拿过孟昔昭递来的酒杯,只抿了一口,然后就露出“这玩意儿也能喝?”的嫌弃表情。

大都尉:“……”

齐国人,你们是不是想死啊!

然后,崔冶才抬起头,云淡风轻的说:“你说哪个勇士?”

大都尉按捺着想发火的情绪,“就是刚刚与我们的大王子比试的那位。”

孟昔昭:不要脸。

那叫比试吗?那叫猖狂不成,反被打脸。

……

崔冶闻言,则是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侍卫们当然没座位,只是站在他身后,他今天带的人不多,三个是自己的侍卫,最后一个则是被孟昔昭塞进来的詹不休。

他的目光在詹不休身上巡了一圈,然后没什么表情的转回来,问孟昔昭:“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孟昔昭连忙道:“他叫詹不休,是丁将军手下的一名统领。”

崔冶是真的不知道詹不休叫什么,他只知道这人最近被孟昔昭当小厮使唤了一段时间,顿了顿,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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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

反应过来以后,他又问:“一个统领而已,怎么不让丁将军亲自前来?”

孟昔昭叹气:“殿下,咱们是来做客的,怎么好让丁将军进宫呢,岂不是会给主人家造成不好的印象。”

大都尉:“……”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大都尉心里十分震惊。

都把他们大王子赢过去了,齐国的太子居然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而且听齐国太子的意思,这人的身手也就那么回事,他觉得那个姓丁的将军更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姓丁?丁醇?

大都尉在匈奴的地位就是大元帅,旁边两个庭他不管,单于庭的所有兵力都可以被他调用,这样的身份,他自然很关心别的国家的将领水平如何,丁醇的名字他听过,但他很疑惑,这人不是刚被南诏打输了吗?

本来他是很不把丁醇放眼里的,甚至在听说丁醇会用兵的传闻以后,还觉得是大齐人自吹自擂,但他现在,有点不是那么肯定了……

左贤王喝着酒,也看向孟昔昭和崔冶的方向。

他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齐国人的阴险狡诈。

在送亲路上,低调的仿佛没这个人的齐国太子,见了谁都微微笑着,似乎脾气很好的齐国太子,到了匈奴就换了一副面孔,让人根本摸不清,究竟他之前是装的,还是现在是装的,亦或是,不管前后,他都是装的。

而那孟昔昭,也撕开了纨绔的伪装,一心一意的辅佐起齐国太子来,他们不怕匈奴,甚至还有胆子把匈奴的面子放到地上踩。

一瞬间,左贤王也生出了跟孟昔昭差不多的想法。

此人地位高、家世背景雄厚、还身负齐国皇帝和齐国太子两个君王的爱重,更要命的,他还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没进匈奴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跟自己接触,现在进了匈奴,还不知道他又会做些什么……

长此以往,若让这人成长起来,怕是会成为匈奴的心腹大患。

不如在这里,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

孟昔昭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他回过头,却只看见左贤王垂下眼,又喝了一杯酒。

眨眨眼,孟昔昭又把头转了回来。

本来匈奴人是准备了好几个节目,想要用来笑话齐国人,但被他们先下手为强,自己倒是被别人看了一通笑话,于是,节目被撤了,只上那些普通的歌舞,可惜,齐国人喜欢柔柔弱弱的舞蹈,不喜欢这种原始社会一般、富有张力的舞技。

他们看的兴致缺缺,匈奴人则是看的更加生气。

想杀人。

讨厌不讨厌啊!面对我们的国粹,你们一个个的都快睡过去了!

右贤王见状,感觉今天实在是诸事不利,提价的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于是,接下来他只提婚礼的事,正好,老单于也爱听这些,他就喜欢看底下人是怎么给他张罗婚事的,这能让他想起来四十多年前,自己第一回娶阏氏的场景。

这时候就没崔冶的事了,主要是礼部人员跟他们商量,匈奴人的意思是按照匈奴礼节大办,礼部则觉得不能全是匈奴的礼节,他们汉人的礼节,也要加进去。

礼部郎中本来挺怕匈奴人的,但今天跟着太子和孟少卿走了一遭,他突然发现,匈奴人也没那么可怕,顿时就昂首挺胸,跟匈奴人据理力争,而臧禾,别看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也有一张利嘴,好几回都说的匈奴人哑口无言。

在王宫里待了近两个时辰,齐国一行人才告辞,本来应该让大王子送他们出去,但大王子现在克制着敲掉他们狗头的想法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送他们出去的人,就变成了右贤王。

孟昔昭在听到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下意识一般,看向远处的左贤王,和金都尉。

左贤王:“……”

看什么看,我跟你不熟。

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其余的贵族则暗暗皱眉。

齐国人如此的猖狂,不给匈奴面子,可他们却愿意给左贤王一个好脸,看来,这次的求娶之旅,左贤王完成的不错啊。

心思转回之间,齐国人已经出去了,这时候孟昔昭倒是没早上那么刺头了,跟前来套近乎的右贤王,甚至相谈甚欢。

又回到宫门处,这里正有几个匈奴人填坑。

一边填坑,一边对着这炸烂的宫门发愁,这么大的洞,怎么补啊?

右贤王之前只是远远一瞥,现在近距离的观看到这宫门的惨状,右贤王眉头不禁一跳。

孟昔昭见他盯着宫门不说话,他还苦笑一声:“当时我们确实急躁了一些,实在是那个守卫太气人,我们又担心去晚了,让单于误以为我们对他不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右贤王殿下回去以后,在单于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至于这门,也不要担心,等我们回去,就找上好的木料,再给你们打造两扇,也算是我们送给匈奴的一件礼物了。”

右贤王:“……”

等你们送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再继续看着这个破门几个月?

右贤王微笑:“不必了,不过一扇门而已,女真那里有的是好料子,让他们送就行了。”

可不是,大兴安岭就在女真那边,人家的好料子当然多。

右贤王说这么一句,估计也是快装不下去了,想要提醒孟昔昭,匈奴很强,周围的月氏和女真,都是我们的小弟,你们今天只是侥幸赢了一回,别以为这样,匈奴就会怕你们了。

孟昔昭则顿了顿,欣慰的笑笑:“那就好。”

右贤王回去,齐国人则回到自己的驿馆当中,进了驿馆,这里就没外人了,把门关上,好多人都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

也不管太子还在这里,就崇拜的看着孟昔昭:“孟少卿,您就是大齐的英雄!”

“还有詹统领,詹统领今日好生厉害!”

“看看那些匈奴人还敢不敢再瞧不起咱们了,哈哈哈!”

崔冶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好了,这里还是匈奴,喜怒不应形于色,知道吗?”

众人连连点头。

知道知道,我们这就回去,偷着乐!

……

太子上楼了,孟昔昭眨眨眼,看着太子离开的身影,感觉就算他没叫,自己也最好过去交代一下。

于是,他尾随上去,在其余侍卫敬佩的目光中,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