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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太师连忙摇头:“陛下,不过为了一个孟昔昭,和群臣作对,值得吗?”

天寿帝:“……”

对哦,好像是不值得。

可他又咽不下这口气,沉思片刻,他问甘太师:“那依太师的意思,你觉得让孟昔昭去哪里合适?”

甘太师这才微微一笑:“要老臣说,陛下不如把孟昔昭外放出去,让他在外面历练上三年,等他回来,已经是弱冠的年纪了,而且以他的本事,必然也是带着甲等政绩回来的,到时候,群臣就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得了。”

天寿帝愣了愣。

外放出去啊。

可是孟昔昭这么会玩,还懂他的心思,外放出去,好几年都见不到他,岂不是很可惜吗。

天寿帝是这么想的,但架不住甘太师一直劝他,最后劝的他还真觉得,外放出去,才是更好的一步棋。

都商量到这地步了,天寿帝自然而然的就问他,觉得把孟昔昭派去哪比较合适。

甘太师给了他一个答案,秦州。

根据甘太师的说法,秦州这地方,首先,处于险要之地,位于高原之上,易守难攻,孟昔昭到了那里一定十分安全。

而且秦州地理位置优越,和月氏、匈奴都很近,那里还有关隘,许多外国商人,都把那里当做第一补给站,人流量大啊,让孟昔昭过去,好好管理这些商人,多收税,一定大有可为。

最后,秦州知州年前刚好病死了,那里如今是通判代理知州,可通判身子骨也不好,祈病祈休都好几次了,要是再不派人去,估计那个通判也要撒手人寰,那秦州就彻底进入无人看管的境地了。

说了这么多,天寿帝还真觉得,秦州这地方很紧要,最好赶紧把孟昔昭派过去,走马上任。

……

真是好阴险一老头。

他光提好处了,至于坏处,那是一句也没提。

秦州在高原之上,境内有一半就是那著名的秦岭,对常年居住应天府的孟昔昭来说,高原上面能是什么好地方???在如今这个没有葡萄糖也没有氧气瓶的年代,平原居民上去了,那就是靠着自身免疫力赌博,赌自己能不能在这存活下去。

要不然那知州怎么死的,那通判又为什么重病了。

还有,什么时候跟月氏和匈奴近能称作好处了,那地方是第一补给站不假,但也因为这样,整个城池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都是代代经营的各族豪强,简直可以称一句大齐版西西里岛。

让孟昔昭去管那里的税收,还不如让孟昔昭直接去送死,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从那些异族人嘴里抢肉吃,这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嫌自己命长啊?

最最重要的一点,假如到了秦州,那孟昔昭就只是个知州,才是从四品。

众所周知,外放的官天然就比应天府的官低一等,外放七品,只等于应天府的八品,外放四品,就只等于应天府的五品,就算孟昔昭熬过这三年,辛辛苦苦的平安归来了,他也不可能再进六部,做正三品的侍郎了,只能在四品中晃悠,要是运气不好,被发配成正五品,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等到三年以后,天寿帝早忘了他这号人了,至于过去的功劳,更是想不起来,到时候就只会按规矩办了。

给天寿帝好好的洗了一遍大脑,然后甘太师才悠悠的离开了皇宫,一出宫门,自家的家丁就赶紧迎上来,跟伺候太上皇一样,把甘太师伺候上了轿子。

对,这老头出入还不坐马车,只坐八抬大轿,待遇跟孟娇娇一样。

……

孟昔昭自然不知道三言两语之间,自己的未来就已经安排好了,他这时候正忙着拜年呢。

孟旧玉不需要出去拜会别人,他父母都已经过世了,老丈人初二再去看望就行,今天,他就在自己家待着,等别人上门就可以了。

孟昔昭要走动的人则比他多,詹家,他要过去看看,韩道真,好歹当过一段时间自己的上峰,如今不去走动的话,容易被人说闲话。宁远侯府,他也得意思意思,去看看人家侯爷。

毕竟过去这一年,他从宁远侯府薅了这么多的羊毛,于情于理,都得拜见一下。

至于什么赵钱孙李大人,只说两句吉祥话,也就够了。

庆福今天有点忙,孟昔昭去拜会一家,他就要拎一家的礼物,孟夫人提前买了好几车的年礼,孟昔昭随便拿点,就够拿出手的了。

前面这几家,庆福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让他拿礼物,他也哼哧哼哧的搬了,等到下午,孟昔昭又命令庆福前往下一家,听到孟昔昭说的目的地,庆福刚习惯性的就要赶车,突然,他反应过来,咻的扭头。

“郎君,你是不是说错了?”

孟昔昭这一天走的腿都快细了,他撩起眼皮:“谁说错了?”

“可、可——”

孟昔昭啧了一声:“怎么,连你也想管我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庆福:“……”

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去,去,郎君您坐好了。”

孟昔昭这才放下帘子,倚在马车里抓紧时间休息起来。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除夕的晚上,整个应天府的爆竹声就没停过,等到了白日,大年初一,整个应天府又在亲朋好友的热情走动中重新吵闹起来。

但这对谢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谢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没有个女人来张罗府中的事务,男人自然是不够细心的,因此,谢家人在过年的时候,总是感觉格外的凄凉。

明明平时也这么安静,可每每一到过年的日子,纵使全家人都聚在一块,也让人感觉特别的别扭。

尤其是谢幽,他对阖家欢乐的印象最深刻,如今这年,让他感不到一丝丝的甜味儿,总觉得十分苦涩。

谢家没人需要去皇宫祭祀,就全都在家里待着,大年初一逛窑子,哪怕谢家家风还算开明,估计也是要打断谢韵腿的,所以,连谢韵都老老实实的,没提要去看自己相好的事。

谢幽和谢原有自己的官职,他们本应出去交际,但,这么好的日子,他们要是上门,估计对方连笑都不敢再笑了。

也罢,四个大老爷们儿坐一起,摆两桌棋盘,互相对弈厮杀,也算一种乐趣。

孟昔昭上门的时候,谢家老郡公、谢传正跟自己儿子玩得不亦乐乎,另一边,谢韵被他哥谢原完虐,正不服气的准备反杀回去。

听到同样是男性的家丁回来禀报,这四个人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谢传:“谁来了?”

谢幽:“居然有人来?”

谢韵:“是不是来捣乱的?”

谢原:“……”

说话能力差就是这样的。

……

得知来的人是孟昔昭,这些人更惊讶了。

老郡公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他站起身,对谢幽说:“你们见,我回去休息了。”

谢幽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却也没说什么,自从谢皇后没了,他爹就再也没见过外人,也没出过谢家的门,这时候还不流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郡公也算是首创者了。

等老郡公走了以后,谢幽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互相都准备好了,谢幽才走到主座上坐下,然后对家丁说:“请进来吧。”

孟昔昭带着庆福走进来,人未到,笑先起,先把自己小辈的姿态摆出来。

其实按官职,应该这一屋子的人给他行礼才对。

但孟昔昭还没那个胆子,让太子的舅舅给他低头,所以,他先给谢幽行了个礼:“小侄拜见谢大人,数月之前,大理寺为小侄的兄长抓住真凶,小侄心中一直感激,今日前来叨扰,希望谢大人不要介意。”

说完,他直起腰,让后面的庆福过来:“这是我给谢大人,还有房陵郡公准备的年礼,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谢大人笑纳。”

谢幽:“……”

他有点不知所措。

谢家都十来年没收过年礼了。

那小厮一手拎着两个盒子,盒子沉甸甸的,那小厮一看就拎的费劲,怕是一些贵重物品,谢幽看一眼孟昔昭的表情,沉默片刻,到底还是让家丁收下了。

他不知道孟昔昭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归不会是求他办事的,他也没那个本事。